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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沪飘女孩（第1页）

第二天一大早，顾茉悄悄拖着行李箱离开了家。这都什么年代了，父母竟然逼着她嫁给一个肥胖如猪、三观不正、道德败坏的男人。她快步行走在村里，如同一只要逃出囚笼的小鸟。快要走到村头的时候，她看见那天将她认错成女儿的老奶奶。老奶奶朝着她不停地挥手，嘴里念念有词地喊着‘兰兰’这个名字。顾茉心里泛起了莫名的疼，于是放慢了脚步，走到了老人的身边。老奶奶激动地抓住她的手，眼神落在她的行李箱上面，问道，“兰兰，你这是要出远门？”

顾茉含着心酸又委屈的眼泪点了点头。老奶奶的眼眶里面也开始掉出了眼泪豆子，“兰兰啊，这回什么时候回来啊？”

“过年就回来了！”

，顾茉鼻尖酸酸的，喉咙一阵阵发紧，笑中带着泪花。“哦。。。。。。过年就回来了。。。。。。”老奶奶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接着像是知道挽留不住女儿，慢慢松开了顾茉的手。半晌之后，她眼神死死看着顾茉，流着眼泪说到：“在外头想妈了，就给家里打电话！”

对于老人而言，见一次就少一次了，可不得用力注视着深爱的人！顾茉用力地点了点头，接着飞快地跑到了村头，等待开往去镇上车站的小巴士。一路周转换乘了好几次，她终于踏上了开往上海的列车，即将成为了一名沪漂女孩。看着窗外的风景，她在心中暗暗发誓，她要在上海脱胎换骨，混出个人样出来。总有一天，她要衣锦还乡，让看不起自己的父母和亲戚对她刮目相看。为什么选择去上海？因为上海在中国人心目中是对于繁华的最高定义，在顾茉的家乡更是犹如神一般的存在。甭管在上海做着什么工作，一提到谁家的子女在上海工作，村民们都会竖起大拇指，眼睛里面散发出羡慕的神情。上海，也是每个怀揣着梦想的年轻人心中向往的大都市。抵达上海虹桥站，顾茉心里百感交集，更多的兴奋和忐忑。她在心中给自己加油打气，“上海，我来了，我将会为你注入一份新鲜的血液。”

然而下一秒，她就像泄了气的皮球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脸上的表情显得木讷而彷徨。眼前的虹桥站比家乡的火车站大到无法形容的地步，看着密密麻麻的人群，顾茉已经晕头转向了。第一次到上海，她根本不知道出站的方向在哪里。她努力使自己看起来成熟又稳重，因为她听说大城市的骗子比小城市的骗子高明得多，他们擅长见人下菜碟儿。万一被他们看出她是一个愣头青，第一次来上海，说不定身上仅有的五百块钱就会被骗光了。这五百块钱是顾茉大学时期省吃俭用攒下来的，是她人生的第一笔启动资金，她必须十块钱掰开了花。由不得她多想，她已经被人群中一股强大的力量推着往前走。她不禁感叹，上海啊，果然是上海，即便你停下脚步，也会有人推着你向前走！每个人的脸上都写着对这座城市的无尽渴望和强烈欲望，她总结出了三个字：留下来！没错，大家都希望在这里留下来，成为人中龙凤。在这条奋斗大军的道路上，她被一股人潮推着涌出了虹桥站。出站后，看着这座充满了无限可能与机会的繁华都市，她却不知道自己该往哪里走。看着车水马龙，看着仰起脖子能够治好颈椎病的高楼大厦，她心想必须赶紧找到一个落脚的地方。在来上海的路上，她在几家知名招聘网站上投了简历，并且记下了公司HR的电话号码。她对工作的要求，必须包吃包住！因为她身上仅有五百块钱，必须撑到第一个月发工资。半晌之后，她开始主动出击，一连拨打了几家HR的电话。很快，几家在浦东新区的互联网公司邀请她过去参加面试。她很快就学会了乘坐地铁，感觉自己已经融入进了这座繁华都市。只要能够留下来，很快她就可以在外滩吹着晚风，喝着一杯精美的咖啡，发一组美美的九宫格照片，让朋友圈所有人对她刮目相看。第一家公司招聘网站小编，招聘条件上写着欢迎应届毕业生报名，并且公司提供岗前带薪培训。她拖着行李箱来到了这家公司，前面还有五个年轻人正在等待面试，没想到竞争压力还挺大的。轮到她面试的时候，看见一排领导模样的工作人员，她社恐的老毛病突然犯了。面对面试官的提问，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答的，出去之后脑瓜子还在嗡嗡作响。人生第一次面试失败了，她又去了第二家公司面试。这一次，她比第一次从容淡定了许多。这是一家电商公司，招聘网站商城编辑。面试还算成功，至少她知道自己对HR说了什么。HR宣布她被录用时，她激动的眼眶湿润了。主管带她参观了办公环境，她没想到一间屋子里头竟然可以坐几十名员工。这对于社恐的她而言，简直犹如晴天霹雳。当她得知这家公司还不包吃不包住时，果断谢绝了公司的好意，继续寻找下一家公司。一直到傍晚，她也没能找到一份合适的工作。妈妈的电话再次打了进来，这一次她没有挂断电话。蔡瑜在电话那头歇斯底里地咆哮道：“死丫头，你跑到哪里去了？你这是要急死我们吗？你爸都准备报警了！”

顾茉的眼泪飞了出来，嘴上却一副满不在乎的语气：“你们放心吧，我已经找到工作了，以后不会在家里吃闲饭了！”

蔡瑜愣住了几秒，随后破口骂道：“你赶紧买票给我滚回来，一个女孩子在外头不安全！”

顾茉冷笑一声：“回去让你们把我卖给那个道德败坏的富二代？呵呵，那我还不如死在外头！”

说完，她狠狠挂断了电话，将一家人的微信号和手机号都拉黑了。傍晚，天空灰得像哭过，就像顾茉此刻的心情。她拖着行李箱，饥肠辘辘地穿梭在大街小巷，发现上海也并不都是高楼大厦。这座物欲横飞的城市，原来也有人间烟火的小巷子。路过一家上海老牌生煎包店铺，她抿了抿嘴巴，听见肚子在发出抗议的声音。老板娘笑得一脸亲和：“小姑娘，要不要来一份香喷喷的生煎包？”

顾茉点点头，咬牙点了一份生煎包，吃得狼吞虎咽。一份生煎包根本不顶饱，她很想再买一份填饱肚子。可眼下还没找到工作，晚上也不知道住哪里，她不敢轻易消费身上的每一分钱。如果这个时候买票回去，这次的经历只会成为父母每次骂她的借口和笑柄。他们一定会用各种难听的形容词去嘲讽她，将她的自尊心狠狠踩踏在脚下。老板娘一张温柔的脸上，像是看出了一丝端倪，试探性地问道：“小姑娘，你是不是离家出走了？”

这话一出口，顾茉先是愣住了几秒，接着竟然没出息地哭了起来。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也许是因为老板娘脸上亲和的笑容，让她感受到了一丝温暖吧！“小姑娘，别哭了，是不是和爸爸妈妈赌气了？听你的口音不像是本地人！”

顾茉哭着点了点头，眼泪如同珠子一般滚落。“阿姨，这是我第一次来上海，今天找了好几份工作，都没有合适我的。如果现在回家，不仅丢人现眼，还会被父母骂，而且我也不甘心就这么灰溜溜地回去！”

老板娘笑了笑：“傻孩子，父母永远不会嘲笑你，他们只是教育方式不对，或许是不会表达爱吧！人的一辈子只有一次机会为人子女、一两次机会为人父母，以后你会慢慢明白的。如果你想在上海证明自己，阿姨没有能力帮你飞黄腾达。如果你想在上海先站稳脚跟，阿姨倒是可以帮你一把。”

顾茉连忙擦干了眼泪，一双漂亮的标准杏眼瞬间明亮了。“阿姨，只要包吃包住就行了，工资多点少点都没问题。”

眼下天色已经进入黄昏，顾茉心里越发害怕。她担心晚上一个人要流浪街头，现在只求能有一个地方可以落脚。老板娘转身和正在忙碌的丈夫说了几句，男人正在卖力地和面，笑起来十分敦厚。半晌之后，老板娘笑道：“小姑娘，走吧！阿姨带你去找工作！”

顾茉眉眼一喜，用力地点了点头，跟在了老板娘的身后。走着，走着，她心里突然不安起来！毕竟与面前的女人初次相识，心里总归有些不踏实。“阿姨，您说的工作是在什么地方呀？”

老板娘笑道：“放心吧，前面马上就到了！附近的一家养老院，最近正在招聘愿意吃苦耐劳的护工。”

话音刚落，老板娘拍了拍顾茉的肩膀，“到了，就是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