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蕙大着胆子偷偷抬头瞄了一眼云桐,哪知云桐此刻跟耗子见了猫一样缩在花嬷嬷身边,连动都不敢动。
“南宫大人。”
“啊,在。”南宫蕙吓了一跳,连忙低头道:“老太君直接唤晚辈的名字即可,家中长辈交代过,老太君就如同我们家自己的老祖宗一样。”
文老太君听言轻轻笑了,手上却握紧了自己的拐杖,狠狠地锄在地上。
声响不大,但在场的所有人都吓得一哆嗦。
只听老太君长长叹了口气:“唉,是我老了没用了,云家出了这么大的事,竟然一点都不知道。”
“老太君您千万别这么说!”南宫蕙连忙上前安慰:“今后晚辈一定守好海洲,不让这种事再发生。”
哪知文老太君一把拉住她的手,用力握了握她的手腕。
没等南宫蕙挣扎,文老太君就松了手,转而看向云桐:“你啊,到底是年纪太小了,在外头也压不住事,谁都能欺负你。”
说着,文老太君又抹了几滴眼泪,拉着云桐道:“这事要怪你祖父啊,他怎么走的这么不是时候,瞧瞧,把家里能扛事的全拴在他坟头上,让你一个孩子出来挑大梁,这不是任人欺负吗!”
南宫蕙一听心都揪起来了。
只听云桐安慰道:“老太君您莫要难过,南宫大人就是讲道理的人,不会任由海洲这样下去的。”
“你还小,哪里懂得了这个。就因为那厮也姓云,这倒变成了云家自己的事情,谁都不敢来插手,只能放任他带着一帮畜生为祸乡里,败坏云家的基业……我这如何有颜面去见列祖列宗啊。”
“老太君请放心。”南宫蕙连忙道:“晚辈决计不会放过云松一伙,此人私营赌庄、压良为贱,海洲百姓深受其苦。若是有人胆敢为他求情周旋,一并论罪。”
南宫蕙一席话说的义正词严,见文老太君听了她的话冷静下来,她便接着说道:“晚辈知道老太君的顾虑,因此晚辈打算快刀斩乱麻,趁事情还没传开就将云松处置掉……”
“好,就依你办。”
南宫蕙会以为自己听错了,看了眼云桐,后者一副端庄闺秀的乖巧样子:“阿桐都听老太君的。”
“想不到你这孩子年纪轻轻就已能独当一面。”文老太君赞许道。
“老太君过奖了,晚辈要向您学的事情还有很多呢。”得了文老太君的夸赞,南宫蕙难掩激动:“请允许晚辈登门请教。”
“可是遇到什么麻烦事了?”文老太君的语气和蔼。
“云松的手下不肯开口,虽然不差他的一份口供,但多一份证据总不是坏事。”
“这容易。”文老太君转头对章嬷嬷道:“你带着月丫头下去看看。”
“是,老太君。”
南宫蕙见这一老一少离去,突然感觉到一丝不对头:“老太君……”
“欸,这种小事,何须道谢?我们这些老家伙能帮上年轻人的忙,高兴还来不及。”
文老太君一边说着,一边要起身,南宫蕙连忙上前搀扶。
“今日阿桐也劳你照看了半天,你们也辛苦,早些休息,不用出来相送了。”
说罢带着云桐与花嬷嬷健步如飞地离去。
南宫蕙站在原地愣了一会儿,然后扭头问柳铭:“文老太君的人直接进牢里审问是不是不太合规矩?”
柳铭苦恼地笑了笑:“这我说不好,横竖狱卒是问不出什么了。”
*
那厢,云桐跟着文老太君上了马车。
祖孙二人一路沉默。
云桐坐在老太君的手边,脑子里在复盘刚刚发生的一切。
文老太君出门的事,瞒不了人,今夜以后,整个海洲都会知道,云家把云松的事交给官府秉公处理。
到时候云桐一家关上大门谢客,云家想来求情谈条件的人就只剩下两个选择,要么就去山里找云晦,要么就去官府找县令。
父亲那边就好解决了,一句闲杂人等惊扰祖父沉眠,谁敢承受阻拦孝子为父守孝的罪名。
南宫蕙这边也容易,公事公办就行。
县衙里的一众官员知道文老太君前来,也就明白该怎么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