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光霖倒是打了一手好算盘,就是不知道这个好主意里头,有没有云晏的份。
云桐猜是有的。
“费祖保灭了高家满门,又将人头送入京城。若不是挑衅,那就是让天下人认为这是顺了皇上的意。”
云桐轻声道:“狼子野心,不敬鬼神,实有反骨。伯父为何会认为这种人会听从朝廷的调遣。”
云晏笑了:“费祖保是个聪明人,聪明人知道该与谁合作。”
云桐面上不显,心中忖度,云晏的想法倒是称不上错。
费祖保起点太低,哪怕所图不小,此刻也要依附于赵家,以免被朝廷诛灭。拿下雍州,再与朝臣交好,徐徐图之,不用几年河西就能尽收囊中。
云晏恐怕就是想用河西两州稳住费祖保,用他震慑江王两家,保证赵光霖能活得久一些。等过几年京畿稳住,便可寻个由头处置费祖保,卸磨杀驴。
毕竟季家的几个儿子一个比一个有出息,季鸣鸿自不必说。季连星的本事,云桐也是知道的,虽说上辈子始终被季鸣鸿压一头,但季鸣鸿死后,他也打过几场极漂亮的仗。
还有萧朗。
这辈子有季家关照,他在北地还挣出了自己的位置,想来等再回到京城,赵光霖就要封他做将军了。
赵光霖手里有牌,只是需要等。
那么此刻用费祖保牵制住已经摩拳擦掌的江王两家,不失为一个拖延时间的好计策。
可是,费祖保真的能这么听话吗?
云晏铺的青云路,是费祖保想要的吗?
“大伯父所言甚是,只是,我有一事不解。”云桐缓缓说道:“费祖保的人是如何通过昭义关,进京的呢?”
云桐原本以为费祖保的人,是轻装上阵绕开昭义关,走小路进入京畿。这个想法是她与南宫蕙讨论此事时,得出的结论。
但是武正己与溶溶传回来的信息,将这个猜测彻底推翻。
京畿往西至昭义关,若是不走驿道,要多花很多时间,有些路段甚至只有官驿可以走。原本他们一行人想低调行事,但看在路上花费了太多时间,也只能改换头面,在驿站休息。
费祖保的人能及时进京,走的一定是官道。
走官道就少不了与王家人打交道。
云桐不觉得,王家在昭义关的守备能愚蠢到连费祖保的人都能直接放进来。
“你认为王家对如今的局面也乐见其成,甚至在暗中推了一把?”云晏笑了,“比起王家,难道不是江家更有可能做这种吗。”
云桐略一想就明白了云晏的意思,江家可以以此向王皇后索要更多的利益。
这更合理。
可是依旧解释不通昭义关的松懈。
“不要被这些小事迷惑,”云晏教导云桐。
否则就会失掉对大局的控制。
“小事会蒙蔽你的眼睛,让你看不到大局。”云晏说出了与上辈子同样的话。
“桐丫头,觉得海洲如何?”云晏并没有给云桐时间思考,突然发问。
“海洲如今很好。”
“那你觉得,海洲为何会这样?”
“官员爱民如子,百姓勤劳向善,风调雨顺,自然太平。”
“难道没有云家的功劳吗?”
“你出钱出人造桥铺路,甚至还给府衙建了一座酒坊。若没有你,没有云家为海洲兜底,调度规划,海洲会变成这样吗?”
云晏喝了一口茶继续说道:“云家将海洲把控在手中,底下的官员百姓各司其职各安其事,这其中若是有云松之流破坏规矩另立山头,海洲就不会如此兴盛。”
云桐不再说话,因为她知道云晏接下来要说什么。
“一个县城如此,一个王朝亦如此,这就是为什么要让赵光霖安安稳稳地坐在龙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