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请随我来。”
容不得文兴岩推脱,云桐便带着他从另一条路离开后宅。
“舅舅今日就回沛南?”
“行了,丫头,别试探了。”
原本得知文落寒意外身故的消息,文兴岩是有些害怕的。别看文落寒嫁进了云家,她在娘家说话还有些分量,很多对文兴岩不满的人,都是见文落寒没发话,才沉默不言。
如今文落寒死了,那些人保准要借机生事,文兴岩还真没什么好办法去敲打这些人。
现在好了,文落寒生的女儿争气,只要她能控制住她母亲留下的遗产,那他这个做舅舅就敢给她吹出十二分的本事。
“今年还没怎么看见南方的粮船,舅舅有什么头绪吗?”云桐与文兴岩没什么旧可以叙。
文为霜倒是对他有话说,只是去年这人就被季鸣鸿借去,帮着北地改进工事去了,恐怕最快也要等北地这一场仗打完才能回来。
“南方啊……”文兴岩打量着云桐,亲娘没了,这丫头倒也能稳得住场子,知道眼下什么事最重要。这个性子,一看就是文家人了。
“丫头觉得赵家如何?”
“赵光霖昏聩。”云桐也没有抬头与文兴岩对视,继续带着他不紧不慢地往前走。
云府后宅深邃,来来回回的游廊,似乎永远都走不到头一样,游廊两旁的树荫灌木又将里外的声音尽数吸收,稍微离开几步就听不到人声。
是个很适合搞阴谋的地方。
文兴岩跟着云桐的步幅往前走:“你这说的也没错,赵家蠢,冯家比赵家还不如,蠢人只要糊弄住他就行,可是疯子你控制不了,他们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我倒觉得冯家没那么疯,”云桐的声音很轻,像是风吹过树梢的沙沙声,“舅舅既然想把姨母嫁去冯家,就说明冯家人也是可以谈条件的。”
文兴岩并没有想到云桐会与他说这个,愣了一下,下意识挂起一张温和的笑脸:“她俩倒是什么都与你说,今日不同往日啊,这事儿咱们翻篇儿行不?”
云桐抬眼看了看他,又收回目光继续看向前方。
是啊,今时不同往日,母亲没了,姨母就变成了文兴岩与云家唯一的纽带。
“看来冯家也不是外界传说的那样腰缠万贯坐拥金山。”
文兴岩苦笑,文子月怎么教孩子的,好好的小姑娘,嘴巴毒得很。
“是我错了,想了个馊主意差点害了自己还害了自家人。”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文兴岩摆出认错的态度:“三冰那小子是个有主意的,黄塘那地方也能被他搞得有声有色。我在万安郡有个熟人,他家后辈里没有经商的,就想着把手里的几座山头盘出去,回头我带三冰去见见他。”
“多谢舅舅,能不能成,看他的本事。”
文兴岩从云桐的声音里听不出一点情绪,他拿不住这孩子还打了什么主意,罕见地沉默了一会儿。
怎么比她父母加起来还难对付,文兴岩再次庆幸自己当年瞻前顾后没来得及上冯家的贼船。
冯家……
文兴岩突然意识到,文三冰咬住黄塘不撒嘴,并不只是因为云桐相中了那里的药材。
还有冯家。
黄塘原本就是冯楚商人相中的一个中转站,云桐横插一手,既拿下了当地的药材生意,又在黄塘建了客栈商行,供商旅歇脚。
她当初相中那个地方,该不会就是打着方便探听冯楚情报的主意吧?
文兴岩惊出一身冷汗,不、不会吧?
八成是姐姐的主意,文三冰去黄塘的时候,云桐这丫头才多大,有十岁吗?
“说起黄塘,倒是有件事想请舅舅多费心。”
“是……”文兴岩的头脑转得飞快,立刻就想出了云桐要什么,“可是与南方的商人接触的事?”
云桐停下脚步,抬头望着文兴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