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桐点点头:“如今咱们院子里的丫头都大了,不需要花嬷嬷时时盯着,我怕她闲下来想东想西,如今有个孩子给她照顾,也能分分她的心。”
正如云桐所料,花嬷嬷见到樱珠心疼坏了,经过一番悉心照料,樱珠也对花嬷嬷敞开了心扉,一老一小做了伴,度过了她们人生中一个艰难的时刻。
云桐与梨果细细问了樱珠的来历。
“这孩子也是个狠绝的,听说他们把她逮上船的时候,还从她嘴里掏出半截耳朵。”
*
“干娘的耳朵还能长好吗?”阿四从妆奁里捡出一只金花耳环,对着镜子在自己的耳朵上比量。
“没听说过,耳朵没了,还能长出来的。”王琵儿看着牙婆那满满当当的妆奁:“如今她也是都用不上了。”
两人小声说着话,只听帘子后的寝间传出一声痛苦的呓语,接着周药婆低声说了些什么。
只听到,瓷碗“哗啦”一声摔在地上。
阿四赶紧将妆奁关上,把耳环藏在自己的袖子里。
她刚抚平了衣服的皱褶,周药婆就气势汹汹地撩开帘子冲了出来。
“给你们干娘勤换着药,别让她受风着凉。”
“是,周姨。”阿四老实地低头。
“知道了。”王琵儿立刻撩开帘子进去探视,阿四紧紧跟在她身后。
王牙婆躺在床上,明明已经是燥热的夏天,窗户却没有开,屋子里有一股闷热的药味,顶的人头痛。
阿四吸了吸鼻子,凑在王琵儿身边小声道:“好像什么东西烂掉了。”
王琵儿也被屋子里不祥的气息熏得难受,过去推开窗户。
情况没有一点好转,今日无风,高高的日头将地上的渣土变成上升的热气,从打开的窗户涌进屋中。
躺在床上的牙婆,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却没有睁眼。
阿四用桌上的茶壶倒了一碗水,捧到床边,用勺子一口一口喂给她。
然而阿四并不专心,一双眼睛四下打量着牙婆的床铺,盯着床头带锁的柜子挪不开视线。
“咳咳。”
咳嗽声让阿四回过神来,她连忙低头,看到牙婆睁开了眼睛,那双污浊的眼睛看穿了阿四的心思,闪烁着嘲弄的光。
阿四的手顿了顿,不小心将碗里的水晃了出来,溅湿了牙婆脸上的绷带。
“您安心养病。”阿四随手拿过水盆上的帕子,替牙婆沾了沾水,“万事有我们呢。”
接着把水碗往桌上一放,起身走到王琵儿身边,拽了拽她的袖子。
“咱们出去吧。”她小声道。
说完又回头冲牙婆笑了笑:“我给您做饭去。”
说罢,她推着王琵儿出了牙婆的屋子。
外头站了好些个女孩,见带头的出来,连忙凑上去问。
“干娘如何了?”
“干娘醒了吗?”
“干娘她会不会死啊?”
说着说着,有人就又哭了出来。
“要哭丧进去哭。”王琵儿揪着一个哭得最凶的姑娘的衣领,把她往牙婆的房门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