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水已经够浑了。”云晦看着在沸水中上下翻飞的茶叶,感叹道,“留在这儿,就留在这儿吧。”
云桐想着京城传回来的信,轻轻点点头。
云晦拨开地炉里的炭,把埋在里头的栗子夹出来,放到一旁晾凉。
“你觉得萧岐为何要替南宫说话。”
“因为这也是个办法。”云桐用扇子扇风给栗子降温,“我猜卢扬与蕙姐姐入朝为官的例子,给了他启发。”
萧朗身故,他的其他儿子都没有长成,那么与其把精心培养过的萧嫄嫁出去维系一个并不牢固的结盟,不如让她入仕赌一把。
他今天给南宫蕙站了台,日后萧嫄的路也就更顺一些。
“明明是敌人却能互相帮助。”云晦打开一个栗子,递给女儿:“朝堂很有趣吧。”
“甜,这个好吃。”云桐吃着栗子没有说话。
朝堂是个什么东西,她早就领教过了。
“大姐儿,想进去吗?”云晦轻声问道。
“想,但是我不喜欢现在的皇帝。”以后的也未必喜欢。
云晦怔了一下,笑道:“那咱们就先等等。”
等赵光霖死了再说。
*
赵光霖将喝空的药碗丢回宦官端着的托盘里,又从另一个宦官那里接过参片含住。
他在秋狩的时候受了风,病了一场。
病好之后,身体却大不如前。
太医院翻来覆去只会说一句话:病去如抽丝,要养着。
养着,养着,这要养到什么时候,赵光霖一气之下,处置了太医院的院正。
皇上病重动怒,将在北寺修行的太后都惊动了。
“病总有好的时候,只怕是秋狩的时候被什么邪祟趁虚而入。”太后常年茹素,穿道袍,鹤骨松姿,自有一番超脱物外的气度。只听她用平日里诵经的声音缓声道:“哀家还记得几年前那只黑熊,说不得山上还有什么其他邪祟。皇上,不若传钦天监来问问吉凶。”
苏太后的话实在是说到了赵光霖心坎儿里,他不是没想过这种可能,只不过身为君主频繁命令钦天监占卜吉凶实在不妥。
可既然太后发了话,那赵光霖就顺理成章地将卢扬传唤入宫。
“这就是卢庆的女儿?”苏太后仔细端详了一番,“早听钦天监新任的监正能都断天象卜吉凶,不知你从何人?”
“回太后,臣的舅爷通晓天文地理,臣从小耳濡目染。”
苏太后恍然大悟,提醒皇上道:“是卢庆的舅舅,以前做过户部侍郎。”
“太后记性真好,若不是您提起,朕都忘了。”赵光霖又对卢扬道:“你这个舅爷也是朝中肱骨,你以后可不要堕了他的名声。”
“是。”卢扬一听赵光霖的言语,就知道他根本就是忘了有这号人。
太后看了一眼皇上,和蔼地对卢扬道:“哀家让你来,是要问问皇上的病可有什么异状。”
卢扬思索一番道:“臣明白太后娘娘的顾虑,今年大旱洪涝灾情不断,陛下乃一国之君,身负龙脉,江山有恙,自然也会影响陛下。如今风调雨顺,想来亦会影响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