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这一步步,都是他精心设计的。正是因为没有半分偏差错漏,才会走到现在的局面。
他忍着疼痛,依旧牢牢握住手中的令牌,睁开眼睛来,冷静得甚至有些漠然,“我只给了你这么一次杀我的机会,你没有用,这回我念着七年师兄妹情谊,放你一条生路,否则,不要怪我狠绝到底!”
她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最终还是没有以命搏命。
那个人,曾用世上最好听的声音唤她“香草”,曾用世上最好看的手指教她调香,却也曾用一把刀捅入她最亲近的人的胸口。她曾赠与他满腔孤勇的少女情怀,他却温和地笑着覆手还给了她一片血色无边的仇恨。
走出药谷的那一刻,他抬头望着夜空,漆黑的夜幕下仅有几颗黯淡的星星在厚黑的云层中闪烁不定,像是最后一眼见她绝望如生命之火熄灭的眼神。七年时光,他除了一手的血腥,和一道深刻入骨的伤疤,什么都未留下。
来也空空,去也空空。
好了。他敛眉抚着虎口上狰狞的伤口,自欺欺人地想,一切终于都可以结束了。
在灵栖时,他最喜看着后院的桃绽枝头,吐露艳色,想着一直未曾回去的药谷,还有药谷里的那个捧着一束桃花的女子,是否已为他人,披上了凤冠霞帔。
【脱骨生香】完,下一卷【舐犊痴妄】
【舐犊痴妄】
第一章古怪
邱五晏走后,灵栖就从一个众口交赞的客栈摇身一变成了一家不入流的小茶馆,原因无他,只因为我们除了泡茶之外再无待客的方式,甚至这种可怕的情况已然延伸到我们最为基本的一日三餐上。
我看着眼前的一盘厚实的白面馒头,只觉得嗓子干巴巴地堵得慌,禁不住翻着白眼寻了一壶冷茶咕嘟咕嘟地灌了下去,才觉得顺了些,而后继续看着眼前素净的一桌,愁眉苦脸。
邱五晏走了一个月,于是我们一行人也整整一个月都靠馒头度日。小黑的反应一如往常的冷淡,只是明显在嚼馒头的时候微皱起了一双好看的眉,似乎也不太习惯这样的变化。
眉娘倒是对这些伙食甚是不在意的模样,因为吃或不吃对她来说都无甚差别,只趁着精神好些时换着花样给我们……买馒头。
从黄扑扑的荞麦馒头到红艳艳的红糖馒头,再到眼前白花花的白面馒头,我几乎感到味觉功能快要从我身体中消亡殆尽。
我哭丧着一张皱巴巴的脸,用竹筷箸当当地敲着眼前的碗,以发泄我的不满情绪,“眉娘,下次咱们能换一种食物吗?比如……肉包?”
眉娘笑眯眯地,简单而有力地回绝了我的抗议,“没钱。”
早知道会是这回答。灵栖此时没了可担大梁的厨子,近日开张着就只赚了几个可怜兮兮的茶水钱,逐渐也入不敷出起来,一天天都靠着往常的积蓄支撑着,若再不省吃俭用些,怕是离倒闭的日期也不远了。
我叹了口气,把求助的眼神投到了正清冷着眉目一口一口啃着馒头的小黑身上,“小黑,不然你去厨房炒两个菜吧,只要简单的就好……好吧,只要是菜!”
小黑终于停止了面无表情的咀嚼,微微抬头看向我,平日风云不变的冰块脸头一次清晰地带了些许羞赧的情绪,“不会。”
想到这厮上回不得不靠添柴火才换回来的一碗白粥,我抽了抽眼角,“……我也是。”
“……”
我彻底绝望,只得愤愤地从盘子里头拿起一个被风干得有些冷硬的馒头恶狠狠地咬了一口,闭着眼咀嚼时脑里不断试图把它想象成邱五晏平时最喜欢做的爆炒猪肚和红烧鸡翅,好歹也想象成爆炒馒头和红烧馒头。
然而这样的意淫显然没有任何作用,很快我便从寡淡的味道中败下阵来,只一心抓耳挠腮地想把出走的邱五晏从半道儿上抓回来给我炖肉吃,哪怕他再往菜里头下地沟油我也认了!
味同嚼蜡的一餐结束,我捂着明明没什么滋味却隐隐胀着的肚子趴在桌子上,有气无力地哼哼着,无论如何也不想动弹。正欲赖过收拾桌子的活儿,只听闻外头似乎有几分响动,随着层层的脚步声渐近,逐渐人声鼎沸起来。
我艰难地支棱起大半个身子,好奇地探头望去,隐隐认得是十几个城北的结伴而行,正互相交谈着,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