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姨扶着陆晚棠进来,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你回房睡去。”
陆晚棠看了一眼周姨的口袋,想说什么,却被周姨用眼神严厉制止了。想着在这个家里要待下去就不能把人都得罪了,陆晚棠一步三回头的进了门,又突然蹿出头来:“姨,可是我真的不敢一个人睡。”
那娇滴滴的语气,听的人心火直蹿。沈清墨回转身,目光凛冽的看着她:“要不然,咱俩换个卧室?”
但凡懂点廉耻的人,都知道这只是一句激将的话。偏偏陆晚棠开心的像个小孩一样,立刻从屋里出来,捧着脸兴奋的问:“姐姐,真的可以吗?”
可以你三舅姥姥!沈清墨就没见过这么没脸没皮的人。但她还来不及回怼,红姐就已经站到了陆晚棠的身后。“陆小姐不敢一个人睡的话,我有个好办法可以教你。”
红姐径直走过来,把自己身上的外套裹在了沈清墨的肩膀上,然后再回头对陆晚棠说:“你可以看个电影再睡。”
陆晚棠秉着一贯天真的原则,单纯的问:“什么电影?是催眠的吗?”
红姐冷冰冰的说:“恐怖电影,等你看完会发现,你不只是一个人,你的枕边,你的床下,还有天花板,浴室里,衣柜中,全都是你的伴儿。”
听红姐这么一说,陆晚棠吓的嗷嗷直叫。朝着周姨便扑了过来,死死抱着周姨的胳膊,委屈的说:“姨,我怕!”
周姨很无奈的把她送到房门口:“你先进去,我跟太太说两句话就进来,今晚我陪你睡。”
陆晚棠忙不迭的点头:“嗯,好,姨,你最好了,我最爱你。”
周姨都拿她的厚脸皮没办法。等她进去后,周姨才走到沈清墨面前,握住她的小手说:“是一张照片,小墨你想看的话,我给你。”
红姐好奇问道:“是什么照片?”
周姨嘴上说给她,但手却没有半点行动。眼神也有些闪躲。“是陆小姐跟先生拍的亲密照,我怕小墨看了难受,想着少看一眼就少给自己添点堵。”
沈清墨心如明镜。她点点头:“她一个活生生的人都站在我面前了,我还看照片做什么?周姨,我没事,就是辛苦你今晚要哄着她了。”
周姨略有所思的说:“我把你们都当成自己的孩子,总不能因为这个孩子不好了就直接扔掉,慢慢来吧,她还小,到目前为止,也只有点小把戏,还没起什么坏心思。”
毕竟是当了妈妈和奶奶的人了。周姨安抚好沈清墨后,才进屋去陪陆晚棠。陆晚棠睡的很不踏实,夜里做噩梦醒了好几次,看到周姨陪在身边,才没有闹腾。沈清墨回房后,借着台灯幽暗的光盯着熟睡中的谢栖迟看了很久很久。他确实瘦了很多。七年前的少年感,如今不复存在了。取而代之的是成熟男人的沧桑。他依然是好看的。多看两眼还是忍不住会幻想能与他共度余生的话会怎样?可是五年的婚姻试炼,已经不允许她滋生幸福的幻想了,如果后半辈子都要在这样的纠缠和伤害中度过,不如彼此放生。但毕竟是自己爱了七年的人,沈清墨乖巧的躺在他身边,眼泪很不争气的滑落下来。是怎么睡着的她忘了。梦里谢栖迟干脆利落的在离婚协议书上签了字,转身离去的时候,她忍不住回头,看到院子里的绒花树枯萎了。谢栖迟坐在一把黑色的椅子上,枯萎的绒花树枝掉落在他肩膀上。不知道为什么,这一眼看去,沈清墨突然觉得他好孤独。醒来时,泪水打湿了枕头。察觉到有些凉意,沈清墨猛的睁开眼。正好与谢栖迟四目相对。“你哭了?”
谢栖迟抬手来擦拭她眼角残留的泪。沈清墨有些惊恐的往一旁挪了挪:“可能是睫毛掉眼睛里了吧。”
谢栖迟俯身,凑近:“你的睫毛是成精了吗?闭着眼都能往里面钻。”
嗐!沈清墨局促的想要坐起身来,却被谢栖迟一把摁住:“你做噩梦了,是因为我睡在你旁边的缘故?记得上一次你在医院,做的是个美梦吧?笑的哈喇子都收不住,鱼尾纹都多了几条。”
对啊。很奇怪。明明两次的梦境都是跟他分开。上一次醒来时是欢喜雀跃的,仿佛全新的生活近在咫尺,心里也没有对他的半分留念。甚至,想要来个前妻的完美逆袭。但这一次,她居然哭了。为谢栖迟哭了!“我果真是个可耻的恋爱脑!”
沈清墨在心里吐槽自己。同时也寻找着根源。谢栖迟说的不无道理,或许是昨晚他的靠近给了她一丝幻想和希望,让她很没出息的舍不得放下这段明明已经糟糕透顶了的婚姻。所以她才会为这个男人掉眼泪。看来,要离他远点了。沈清墨心里想着。嘴上却倔强的说着伤人的话:“梦见学长了,想到他还要等我这么久,突然很心疼。”
谢栖迟立即放开了她,下了床。“傅云深昨天的航班去的江州,你真这么想他的话。。。”话到这打止了。沈清墨抬头去看他,谢栖迟回头,与她四目相对:“沈家的竞标,你去谈,正好可以跟他在会场碰上。”
作为沈家的女婿,谢栖迟本想陪着老丈人一起出席这次的竞标大会,就当做是送给老丈人的寿礼。沈清墨坐起身来:“先生是笃定我不敢拿沈家的前程做赌罢了。”
谢栖迟靠近她两步:“所以你与其花时间想他,不如花点心思好好想想,你要怎样才能从我的羽翼之下挣脱,彻底摆脱我的禁锢,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吃里扒外!”
吃着他的,想着别的男人。吃里扒外四个字,可以说很形象了。比起谢栖迟拿陆晚棠来恶心她,她更讨厌这种明明可以反抗,却因为实力不允许被他死死压住的挫败感。但这个念头在脑海里一翻滚,沈清墨猛的一激灵。从第一次陪他出席晚会的时候,沈清墨就察觉到了,谢栖迟似乎有意把她推出去。现在一步一步的把她逼到悬崖边,要她这只在豪门囚笼里禁锢了五年的金丝雀展翅高飞。沈清墨忍不住脱口问道:“谢栖迟,我怎么感觉你在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