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杨荣气得瘫软在地上。
他当总兵时间不长,但从军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看到有这种手下敢这么跟自己说话的。
看那样子,马璁完全不是仗着有张儒这个后台,更何况张儒此去前途未卜,一旦张儒出事,马璁除了那个在南京当户部尚书的老爹之外,再也不会有其他依仗。他不相信这些问题马璁想不明白,可偏偏,马璁却要在这种情况下跟他对着干。
这让杨荣感到一阵无力。
这个时候他才意识到,张儒临走前让他暂时领兵作战的用意到底是什么,那是要等张安的援兵到了大同之后,让他将手里的兵权交给张安,然后听从张安的调遣。
扬在空中的手颓然放下,杨荣有气无力地道:“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马璁看着杨荣不说话。
过了一会,杨荣在心里思忖片刻后问道:“你要多少人,一千够不够?”
马璁顶撞他的用意,在一番怒火攻心之后,聪明的杨荣就想明白了,这位边军出身然后进入锦衣卫的年轻人,根本不是要顶撞自己这个上司,他是要借着这个机会,跟自己要人。
要人干什么?自然是察觉到张儒有危险的时候出城救援,他害怕张安到了这里之后就没有这个机会要人了,所以他瞄准了性子比张安要软弱,在大同镇根基比张安在宣府要浅很多的自己。
马璁马上接口道:“给我五千,我再给你打四巴掌。”
杨荣哭笑不得,没好气的骂道:“顶多给你三千人,大同镇的防线不短,手里这些人还不够用的,再给你五千,鞑子的铁蹄随时有可能踏破防线。”
马璁想了想道:“成交。”
杨荣拍拍屁股站起来,重新找回总兵自信的他乜了马璁一眼:“今天的事,本将暂时给你急着,等督帅回来之后,让督帅来处置你。”
马璁拱了拱手,略带歉意道:“多谢大人体谅!督帅对马璁有知遇之恩,马璁不能知恩不报。此次督帅明知十死无生还是义无反顾的前往大同,已经抱了必死的决心。马璁不才,愿与督帅共存亡。”
杨荣无力的挥了挥手:“去吧!我要是年轻十岁,说不得也会像你这么冲动。你放心,张将军来了之后,本将会将兵权交给张将军,你手里的三千人归你直接统领,不需要将兵权交出去。”
马璁再次拱手,不过这次却深深鞠了一躬:“末将多谢将军。”
杨荣摇了摇头,闭上眼睛,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张儒出城之后不过两日,杨荣带着人在白虎节堂看地形图,冷不防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在军营里响起。
几人相互看了看,脸色不约而同的变得凝重起来。少顷,一个年轻人直接掀开营帐走了进来,看到杨荣之后,他单膝跪地,将手里一个小竹筒举过头顶:“禀将军,鞑靼先锋军队距离鸦角山不足二十里。鸦角山守军不足三千人,无法抵挡一万先锋,屠将军请大将军派兵增援。”
杨荣眼睛一瞪:“屠胡是干什么吃的,三千人守着鸦角山,竟然还说兵力不足。六百多里的防线,谁知道鞑子会在什么时候进攻什么地方,让他给老子守着,守不住鸦角山,别回来见本将。”
三千人面对一万没有攻城器械的鞑靼骑兵,在兵力上的确是吃亏的,可是守军据险而守,说完全守不住,那是不可能的。
所以杨荣才会大肆训斥屠胡,因为如果换成他来守鸦角山,那是断然不会在才开战的时候就说守不住。
那送信的卒子面色一白,很快就退了出去。
诸将中有人劝道:“将军,鸦角山三千守军大多数都是老弱病残,屠胡就算是再厉害,怕是也难抵挡一万鞑靼铁骑啊!”
杨荣诧异道:“老弱病残?怎么回事?”
那将领道:“将军莫非忘了,屠胡是许宁的心腹,将军。”
杨荣这才猛然想起,因为屠胡曾经是许宁的心腹手下,所以他给屠胡的兵都是老弱病残,这样的队伍,面对一万鞑靼铁骑,要打胜仗,只怕真有不小的难度。
他马上下令道:“给屠胡调两千人过去,要快。”
大同到鸦角山距离可不近,匆匆忙忙调集两千人过去,能不能救得了那三千老弱病残还是个不小的问题。
杨荣捂着脑袋,不知是在后悔还是在自责。
此时的鸦角山,已经陷入了一番苦战之中,鸦角山的长城已经残破不堪,到处都是断壁残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