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周神色复杂的让飙云骑的人将那已经没了官衔的百户抬了出去,然后一脸尴尬的单膝跪地:“末将识人不明,请督帅惩罚。”
张儒大手一挥:“行了,这跟你没什么关系,你每天要做的事情太多,没有时间盯着每一个人。不过下次拉人进飙云骑的时候注意一下,重点考察一下人品。”
这个世上有太多人品好的人不能办事,又有太多人品不好的人能够做事。张儒也不是一味排斥那些人品不好却能做事的人,他只是需要保持锦衣卫的独立性。就如他自己所说,今日一个仓大吏就能够让锦衣卫的百户是非不分,谁知道他日是不是一个九品芝麻官就能让锦衣卫的千户耳提面命?
王周心有愧疚,在张儒面前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场面好不尴尬。
有意让场面尴尬一会好让王周长点记性,这本就是张儒的目的所在,所以过了一会后他又对王周道:“查一查那个叫卢飞的仓大吏到底什么来头,这次,我要你亲自查。”
“末将遵命!”王周心中狂喜着领命而去。
已经有一个百户让飙云骑丢尽了脸面,就算张儒不叮嘱他,他也会亲自带队。毕竟要在一个人心中建立信任的形象,需要很长的时间,而要毁掉一个人心中信任的形象,可能只需要一炷香时间。
一件小事,已经让张儒对飙云骑的人产生了怀疑,现在这么好的机会落在头上,王周自然会紧紧抓住。就算不能将功赎罪,至少也要告诉自己大人,飙云骑有败类不假,但是飙云骑的人并非每一个都是败类。
接下来几天,飙云骑的人化暗为明,开始在榆林城大张旗鼓的搜查起来,所有跟总兵府有关的产业他们都会派人盯梢,所有跟总兵府有过来往的人,他们都会派人尾随。
特别是榆林城内官仓的仓大吏卢飞,更是连出恭的时候都有人在盯着。
张儒的命令是查卢飞的来历,可如果能够将卢飞之外的其他人牵扯进来并且成功问罪,飙云骑的人绝对不会嫌多。
一时间,整个榆林城内的气氛变得紧张不已。
总兵余子俊为此几天内多次登门拜访,但是每一次都被张儒拒之门外,他清楚那位年轻的九边总督就在不大的院子里,只是对方不愿意见自己而已。
面对所有贪腐手段都已经趋近成熟的九边重镇,的确需要张儒这样的雷霆手段。可是在余子俊看来,这看上去很是张狂的九边总督虽然权柄滔天,却依然无法跟自己背后的势力真正的做殊死搏斗。
所以,他还是怀着好心,想要劝一劝那个年轻人。
可惜,对方不给他机会。
五天后,一叠厚厚的卷宗重新送进了总兵府张儒的案头,这一次,所有消息都比上次要详细许多,甚至部分涉案人员,在卷宗上都有记载。
凭借这份由飙云骑千户王周亲手炮制出来的名单,张儒完全可以请出王命旗牌,将那些涉案的大小官员一网打尽。
延绥镇总计武官九千七百人,两千二百人,胥吏不计其数,其中已经被王周弄到了确凿证据的武将就有一千三百多人,文臣更是基本上个个屁股都不干净。
这样的数据也就是张儒再看,如果是朱见深再看,估计这位身体已经孱弱到了极点的皇帝得被气得一命呜呼去。
看完卷宗之后,张儒现自己的某些想法还是太过幼稚,诚如余子俊所言,他的能力和实力,还不足以跟整个大明朝堂作对。
于是,在看完卷宗之后的第一时间,他就让王周将已经失去自由的仓大吏卢飞捉拿归案,秘密投入榆林千户所小昭狱中。
从卷宗中显示的蛛丝马迹,张儒很快找到了这些犯案官员的共同点,似乎每一个官员,都跟那个小小的仓大吏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得出结论后,他决定,亲审仓大吏卢飞。
已经闲置很久的小昭狱里,某些刑具都生了厚厚的铁锈,那经过一番清洗之后至今只是代千户的中年汉子一脸赧然。看到ding头上司的ding头上司并没有因为刑具生锈而恼怒,一颗悬着的心这才稍稍放下。
精钢打造的椅子上用铁链捆着一个身着白衣的年轻人,年轻人脸上的神情十分淡然,在看到张儒之后,他微笑着跟张儒打了个招呼:“张大人,久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