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范统接应回来的除了一个身上有至少三十道大小伤口,人已经气息奄奄的锦衣卫之外,还有张富贵亲笔写下的血书。文学迷WwΩW.んWenXUEMi.COM
那早已体力不支的战马,好像知道自己的使命已经完成了一般,在范统将马背上的锦衣卫扶下来的那一瞬间,硕大的身躯轰然倒地。
虽然只是匆匆一瞥,范统却仿佛看见那战马在闭上眼睛的一瞬,脸上的表情是解脱。
将锦衣卫直接抱上了点将台,马上就有军中医官跑过来诊治,所有人的眼睛都紧紧的盯着医官,因为他们都想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余子俊和余声父子倒是了然于心,因为他们早就知道,这肯定是清水营那位卫指挥使闹出来的幺蛾子。
良久,医官摇了摇头:“督帅,他。没救了。”
张儒上前一步:“已经死了?”
医官摇头道:“还有一口气,但是他失血过多,末将无能为力。只能让暂时清醒一下,不过也是饮鸩止渴,他只怕活不过三天了。”
张儒铁青着脸,咬了咬后槽牙后道:“让他醒来!”
医官从身边的布袋里面抽出一根手指长的银针,然后慢慢扎进了那重伤锦衣卫的胸口。
只是一下,那锦衣卫就奇迹般的睁开了眼睛,一看到面前的医官和医官身后露出半边脸的张儒,他不知哪来的力气,竟然一把推开了医官抓住了张儒的小腿:“督帅,救人,救人呐!”
张儒蹲下,一把抓住那锦衣卫的手:“你放心,我会救人,你有什么遗愿?”
他开口第一个问题问的不是那边到底是什么情况,而是这个锦衣卫有什么遗愿,因为他不知道医官的一根银针能够让这个锦衣卫的兄弟支持多长时间。
听到他的问话,余子俊微微侧目。
从一个统帅的角度来看,慈不掌兵,张儒最应该问的问题是清水营那边生了什么变故,以便让其他兄弟做好准备。这样,也可以避免大规模的死伤。
站在一个军官的角度来看,张儒也应该先安抚这个锦衣卫的情绪。不管从哪个角度看,张儒问的第一个问题,都是不可取的。
别看余子俊本是文人,看问题却是看得十分透彻的。
那锦衣卫愣了愣,语气急促道:“清水营卫指挥使哈尔图扣押锦衣卫百户张富贵,派兵镇压因军饷问题哗变的步卒营,斩杀步卒两千余人。如今清水营严防死守,据悉那哈尔图已经有意图率领剩下的三千边军士卒投奔鞑靼人了。”
清水营出关便是河套平原,一马平川,不管是步卒还是骑兵,只需要很短的时间就能到达鞑靼人的地盘。
虽然那些名义上的鞑靼人地盘上面的鞑靼人不多,但是明军从来不曾孤军深入过。一旦哈尔图率领三千边军进入草原,再想将其追回来,只怕是难于登天了。
现在鞑靼跟大明的关系是紧张中带着和平,紧张是鞑靼的铁骑随时都有可能进犯大明边境,和平是因为鞑靼小王子巴图孟克,如今还在张儒手中。
来不及思考,张儒当机立断道:“说出你的遗愿,本将送你上路。”
身上这么多伤,人活着是十分痛苦的,倒不如给他一个痛快。
那锦衣卫也知道自己身上的情况,惨然一笑:“属下有两子,按照锦衣卫的规矩,只能有一个儿子进入锦衣卫,属下想请督帅破例一回,让属下的幼子,也有加入锦衣卫的权力。”
张儒沉重的点点头:“放心去吧,你有这个资格。”
一般老百姓不想让自己的儿子从军,因为大明是士大夫和天子共治天下,只有读书中举,才是真正的出路。
谁都不愿意让自己的儿子在战场上搏杀,命好的可能博一辈子能够弄个将军头衔,命不好的只怕死了都没人知道。
可这锦衣卫却想让自己的儿子加入锦衣卫,不是因为锦衣卫是一个不同于边军的军队,而是因为锦衣卫有张儒这样的人存在,让他看到了希望。
一刀子很爽利的将这个忠心耿耿的手下送进了地府,张儒带着沉重的心情怒声道:“兄弟们,你们看到了,这点将台上摆着的,都是贪墨军饷和吃空饷喝兵血的武官的人头。你们中可能有认识他们的,也有可能跟他们关系还不错。
但是他们现在死了,因为他们触犯了大明的军法。
本将巡视九边,就是为了将这些蠹虫全部杀死,让他们再也无法知法犯法!本将不想看到边军的兄弟们拼死拼活在战场上拼杀,回来之后连一件体面的衣服都置办不起!
现有清水营卫指挥使哈尔图意图谋反,兄弟们精忠报国的时候到了,你们,可愿随本将前往清水营杀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