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屋里的人还睡着,清浅的呼吸声,熏的半张小脸都是粉嘟嘟的,李大成俯身在人前额上亲了一下,才轻声的唤着,“小桥,醒醒,先吃饭,吃了饭再睡,好不好?”
沈桥揉了揉眼睛,小声的嘟囔了两句,声音糯糯的,因着刚醒有些含糊,并不能听清说的是什么。好一会儿,才打着哈欠,坐起身来,脸上还带着几分困意。
李大成把软枕给他垫好,瞧着还有迷糊的人,温言浅笑,“醒醒盹,吃了饭再睡。”
早饭是在炕上吃的,沈桥的头发只用发带简单的绑着,松散的搭在肩头,身上只套了一件夹袄,腿上搭了一床白日午休的小被子。
沈桥本想着去堂屋里洗漱,却被男人拦下了,李大成得了甜头,自然得更尽心的照顾着。沈桥拗不过,他腰腿还是有些发软,便任由男人照料。
简单的洗漱后,他捧着碗小口的吃着蛋羹,蛋羹滑嫩,入口即化,上面又点了香油,一口下去,嘴里都是香味。
李大成又给他盛了碗炒米饭,香糯的米饭混合着蔬菜的清甜和腊肠的鲜美,让本来不怎么饿的人,都被勾的咽口水。
两人正在吃饭,院门不知被谁推开,随后便传来妇人的吆喝声,“大成啊,在家吗?”说着便往里面进,也不等主家出来人。
院门是刚刚李大成扫院子的时候开的,只虚掩着,白日里也没上门闩。平时来家里的都是熟人,知道沈桥身子不好,胆也小,少有这么莽撞的。
虽说村里人没那么多讲究,串门推门就进也是常事,但往外瞧了一眼,李大成似乎并不认识进来的这对母子。
他起身出去,把人拦在堂屋门口,还不待说话,周恒夫妇便从外面跑了进来,喘着粗气,“三婶,您怎么话都不让人说完,就往人家家里闯。”
家里来人,沈桥自是不能这样待客,他麻利的拿了衣裳换上,解下脑后的的发带,将头发挽好。站在李大成身后,瞧着眼前陌生的两人,从周恒的三言两语里也猜出,这是周恒的亲戚,看在周恒夫妇的面上,也不好让人站在门口说话。
沈桥拉了拉李大成的衣袖,侧身往他身后让了让。
“进屋说吧。”李大成拍了拍沈桥的手,不情不愿的开口。
“哎,好。”那妇人自来熟的抓着沈桥的手,就往屋里走,“瞧瞧,大成真是有福气啊,娶的夫郎这么俊,跟个天仙似的。”
周恒媳妇一把拉过沈桥,她性子直爽泼辣,是个眼里不容沙子的,早就看不惯周家三房了。
平日里三房没少打着亲戚的名号占便宜,来家里坐上一会儿,临走的时候,那眼睛一直往灶房瞄,桌上要是有什么稀罕物,你不开口,她都得转上几个圈,明里暗里的讨要。
偏偏她那公婆全是好脾气的人,就算是心里有些不满,也说不出什么回绝的话。如今落在她手底下,绝不能叫她们讨到好处。
“三婶,您也是这么大岁数的人了,合该要些脸面,平日里您在我家连吃带拿的就算了,如今还跑到别人家想着算计,这叫什么道理!”
沈桥看了李大成一眼,两人均有些闹不清状况。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周恒三婶被一个晚辈这么顶撞,面子上下不来,当即也不干了,指着周恒媳妇的鼻子就骂。
“好你个小贱人,嫁到我们家才几年啊,就敢对长辈不敬,在家里作威作福还不够,还想管到我头上,反了你了。”眼看着两人就要撕扯起来,周恒忙上前打圆场,“三婶,她这两天身子不舒服,您是长辈,多担待些,咱别在大成这吵,有什么事回家说。”
“不好意思啊,大成,给你添麻烦了。那个我们先回了啊,回头说啊!”周恒拉着自家媳妇往外走,见他三婶还要说什么,周恒紧着拉了一把,对着李大成歉意的笑了笑。
周恒的三婶还有些不甘心,被周恒拽着,一时也挣脱不了,就这么被拖了出去。
这么一通折腾,饭都凉了,好在两人都吃的差不多了,只剩汤没喝了。李大成安抚住沈桥,把汤端去灶房热了,两人一人喝了一碗。
大早上不知原由的来了这样一出,两人都没心情再嬉闹,李大成收拾收拾便出了门。路过周家时,见大门敞开,院里并无争吵声,才扣了门。
周恒刚将自家媳妇哄顺,忙冲着李大成做了个手势,直到出了巷子才开口:“刚才给你们添麻烦了,我媳妇是刀子嘴豆腐心,她真没坏心,就是脾气急了些。”
“我们没事,刚刚是怎么回事?”李大成寻了个僻静的地方,把板车停下,才问出口。
“哎!”提起他这个三婶,周恒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媳妇多次同他抱怨,顾及他爹和三叔,又不好把关系闹的太僵,这不就出事了。
眼瞅着到了年下了,又到了走亲戚送礼的时候,旁人还好说,岳家和他两个舅舅却不能怠慢。往年都是买上三四斤猪肉,外加两个大肘子,他两个舅舅都喝酒,还要分别再加上一坛子酒。
这礼已经不算轻了,可这些年两个舅舅没少帮衬家里,他盖房子、娶亲的时候都是出钱出力,他们自然不能薄待了,让舅舅们寒心。岳家就更不用说了,他老丈人只有一个姑娘和一个小哥儿,如今都嫁人了,对他们小辈是真心实意的疼,每每过去,从来没有空着手回来的时候。但凡家里有的,都恨不得让他们带回来尝尝。
今年家里的收成不错,周恒便和媳妇商量,在原有的基础上多加上些礼。李大成灌的香肠是一绝,灌好了上锅蒸一下,等吃的时候只需要放在锅里煎煎,就香的满嘴流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