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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桥打了哈欠,摇了摇头,“我去做饭,你收拾收拾早些出门,下午要是伙计还过来的话,也省的忙不开。”
“不会,明就大年三十了,可以歇几天,不用往镇上赶,就算是今儿的订单多,也忙的过来。”
“左右也睡不着了,还不如起来收拾收拾,前两天买的红纸,想剪些窗花的,只是还没来的及剪,今儿再不剪就来不及了。”沈桥打着哈欠,将下巴搭在男人的锁骨处,碎碎念着。“只是好久没有剪了,不知会剪成什么样子。”
以前在沈家的时候,何春兰嫌他晦气,这些活儿自是不让他碰的,只有那年沈安和沈平吃了旁人送的獐子肉,上吐下泻的起不了床,这个活儿才能落在他头上。还记得那时拿着剪子的手都在抖,生怕剪坏了图样,招来一顿毒打。
那些日子,现在想起来,好像恍如隔世一般,沈桥在男人颈窝出蹭了蹭,已然将思绪抽回。虽是亲身经历过的,可如今在他的心里,再也掀不起一丝波澜。
“凡是小桥剪的都好看,等明儿咱们一起贴。”李大成揽着人的手紧了紧,低头吻上他的唇。
两人呼吸交织在一起,在沈桥思绪飘忽的时候,听见三个字,直直地砸向心底……
直到做早饭的时候,沈桥的脸上还带着淡淡的红晕,不知是羞红的,还是被灶火烤的。
因着李大成着急出门,早饭沈桥做的很简单,昨日的馒头放在锅里热上,泥炉里煮着粥,昨晚剩的排骨还有一盘,热热正好够他们三个人吃。他又炒了个冬笋腊肉,清淡解腻,再捞上一碟腌好的腌菜,便可以开饭了。
早饭虽然简单,却也足够丰盛,村里人家早饭一般都是吃剩的,要不就是吃点稀的,向他们这样有菜有饭又有汤的已经是极少的。
饭后,李大成出门的时候,巷子里已然热闹了起来,明天就过年了,今儿要干的事可不少,贴春联、剪窗花、洒扫屋子,还得把年夜饭要用的食材,提前准备出来。
等到中午时,家里的男丁还得带着准备好的贡品,去拜祭先祖,李大成与李家断了亲,自然没有先祖可以祭拜。
但他们成亲时,拜的是婆母的牌位,后来李大成又把婆母的坟,从李家的祖坟中迁了出来。沈桥想着过年的时候,自然是要过去祭拜的,因此提前准备好了所需的香烛一应物事儿,就等着他中午回来的时候,两个人一起过去。
这话一出,却难得的遭到了拒绝,沈桥愣了一下,大大的眸子里写满了不解。原是轮不到他过去的,可这个日子别人家都是叔伯兄弟一帮人,只李大成一人,难免清寂,他便想陪着一道去,两个人也好做个伴。
李大成三言两语的把人安抚住,当然不能说真话,用的是早就想好的理由,沈桥对他颇为信任,见他说的信誓旦旦自然是深信不疑。
可能是他母子缘浅,上一世,亲妈在他父亲去世不久,便不知所踪,丝毫没顾忌他这个亲生儿子,那时他还不到五岁。若说从来没有怨过,那是假话,幼时见别的小孩有妈妈,心里也恨过。
可他连亲妈的样貌都不记得,再恨也不过就是个凭空想像出来的虚影罢了!自他八岁以后,就没再恨过了,生活本就够不容易了,哪里有时间用来恨一个人。
再大些他便知道,在大山里,一个失了丈夫的年轻女人,带着个小孩该有多难。终究是母子一场,即使不能认同,也再谈不上恨,只是也无牵挂,
这一世,他重生的时候,原身的亲娘都过世十来年了,但他到底是顶了人家儿子的身份。因此,不仅把李许氏的坟迁了出来,还在旁边立了一个衣冠冢,并未设碑,里面埋的是他醒来时穿的那身破破烂烂的衣裳。
好得也是原身穿过的,也算是个归处,他门母子在地底下相伴,也算是他为数不多能做的了。
李大成抽回思绪,不放心的嘱咐沈桥,“我走了,就把院门关上,若是生面孔敲门,千万别开,用不了中午我就能回来。”
“我做好饭等你。”沈桥一一点头应下,大大的眸子,温婉清透。
第190章戒指
街上很是热闹,车马行人将宽阔的青石板路,堵得水泄不通,中间还夹杂着马匹的嘶叫声,和各种嘈杂的人声。
李大成拉着板车,小心的避让着行人,因此行进的速度并不快,到合生楼时已近巳时,原本不到一个时辰的路程,足足用了一个半时辰。
进门时,他不动声色的往柜台那看了一眼,依旧没有赵掌柜的身影,他并没开口,直到结完账,才状似随意的问了一句。
赵先生长叹了一声,这才合理大成说起周家的事。他原本打算今晚打烊后,发了红包,明儿就能高高兴兴的过大年了。
可谁知却出了这档子事,昨天下午看着伙计把丰合堂的订单装好车,他到底是放心不下,便以送衣裳的由头去了趟周家。
周夫人在后院静养,他不便过去,周老爷的情况他却是见着了,原本儒雅稳重的人,此时已然气若游丝,满头的黑发更是一夕之间就白了,想来周夫人的情况也好不了多少。
周老爷周夫人都病倒了,家里独子过世,怎么也得有个主事之人,管家便做主请了周老爷的一位堂兄。
见家里这番情景,周老爷的堂兄做主把侄子的棺木,抬到郊外的灵山寺。侄子早逝,膝下又无子嗣,停灵在家,实在累及父母,死者已矣,可活人还得过活不是。
停灵在家短短一日,周父周母就通通病倒了,倒不如请寺里的高僧好好的做场法事,以求来世能够无灾无病,富贵无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