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大成,王贵大伯说的也有理,怎么也得让禾哥儿交代清楚!”村长耐着性子听完这通抱怨,朝李大成点了点头。
沈桥只听见外面一片嘈乱,他牢牢记着李大成的话,不敢开门。就躲在灶房里,手里握着一把带着锈迹的柴刀。
时间好似格外的漫长,每一刻都拉长了数倍,转的艰难而迟缓。
“小桥,我回来了,开门。”
熟悉的声音让沈桥的心猛地一紧,柴刀咣当一声从手中滑落,砸在地上,发出尖锐的声响。
“刚刚有人很凶的踹门,我没敢开……”
小夫郎仰着头看向他,眼圈泛红,虽然强忍着,但声音里还是泄出一丝泣音,揪着他袖子的手也微微发抖。
李大成眉心紧簇,轻轻的拍了拍沈桥的背,回头看向王彪的目光,如同淬了毒的利箭一般。
“我跟他们去看看禾哥儿,你先带着夫郎回屋歇歇。”村长见李大成神色,开口打圆场。
“还不回去,丢人现眼的东西!”王贵大伯骂了一句,冲着王彪使了个眼色。
王彪心里害怕,面上又挂不住,强撑着恶狠狠地瞪了李大成离开的方向一眼,愤愤不平地离开。
王贵的大伯跟着村长,还有王有善夫妇一起进了旁边的厢房。禾哥儿这次都不用装,刚刚受了惊吓,此时一张脸白的像纸一样。
王贵的大伯连着问了好几句,禾哥儿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一脸为难道:“这我王家也不知是得罪了哪路的神仙,这一个个好好的人都成了这副样子,叫我以后可怎么有脸见我短命的三弟啊!
这一副骨肉情深的戏码,村长只是看着,敷衍的劝说了两句。
王贵大伯见村长没接这个话头,悄悄的给王有善使了个眼色。
王有善立时明白,马上换了副面孔,“大伯,你可别怪做侄子的挑理。王贵没个一儿半女就去了,按理说可是不能埋进王家祖坟的。这大伙都是看在您的面子上,一个字可都没说。这眼瞅着王贵的夫郎也要不成了,他又没给王家诞下一儿半女的,可不能算是王家的人,要是将来也想进祖坟。大伯,您可别怪大家伙说话难听!”
“就是,我们这也是为了王家的风水考虑,大伯可别往心里去!”王有善媳妇也跟着帮腔。
村长哪里听不出他们的话头,冷冷的道:“那你们想怎么办?”
“这,我这当大伯的也是为难,又不能偏私,还得替族里考虑,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就是委屈禾哥儿了。虽说王贵不在了,但我们写了和离书来,禾哥儿只要摁了手印,也是作数的,到时候回娘家也好养养身子!”
王贵大伯这话一出,禾哥儿只觉得心脏抑制不住的砰砰跳。
村长心里鄙视,不知他是怎么说出这么不要脸的话的,面上却是犹豫着叹了口气。
“也罢,毕竟是你们的家事,你们自己看着处理吧!”
王贵大伯同王有善夫妇脸上俱是遮不住的喜色,王贵大伯自怀中掏出一张和离书来,递给王有善媳妇,看来是早有准备。
王有善媳妇上前将禾哥儿的拇指上涂上印泥,强行在两份和离书上留下了手印。
屋里重新安静下来,禾哥儿虽不识字,可看着上面的大红指印,猛烈的抽搐起来,泪水顺着指缝无声的留下来,滴在纸上,留下一滩水印。
第084章王家两场丧事
王贵的丧事办的简单,虽也停灵了三日,可里出外进的都是王家人。村里其他人多是第一日过去吊唁,之后就再也没去过。
自从那日王贵的大伯走后,沈桥就再也没听见过从王家传来的哭声。他听李大成说了,才明白,原来王家人达到了目的,连样子都不愿意装一装了。
村里谁家有了白事,除了同宗同族的,也少不了大伙的帮衬。来的人越多,这丧事才算办的越风光。
这亲戚四邻的赶过来,主家自然也得备好茶饭候着。按河谷村的规矩,前两日一般都是素斋,再备些茶水也就够了。毕竟家里有人过世,难免悲痛,谁也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挑理。
这最后一日,却是要备好酒水肉菜,以答谢大家这些日子的幸苦。尤其是帮着挖坟、抬棺的汉子,一人还得格外给一小坛酒和一吊肉,作为酬谢。
这谢礼多少,就全凭主家的心意了,也没人指着这个真的能吃喝一辈子。绝大部分人家都是一小坛子米酒,外加一斤猪肉,再多了主家负担着也吃力,毕竟谁家的银子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王贵家却连素斋都没预备,前去吊唁的人们都大眼瞪小眼的站在院里,连个招呼的人都没有。
赵大祥是个老好人,念着都是邻居,这人都死了,那过往的磕磕绊绊自然就算了。没成想在王家干了多半天活儿,连口水都没喝到,气的赵婶儿大骂了一顿。
今日就是王贵出殡的日子,李大成在院里瞧见,抬棺的全是他王家人,想来挖坟的也不例外,这王家人还真是肥水不流外人田!
王贵年轻又没有子嗣,因此这摔瓦、哭灵的步骤就都省了,一行人安安静静地抬着棺材往后山走,要不是有棺材,谁能瞧出他家这是办丧事啊!
李大成在院里洗肉,沈桥的药吃完了,明日又正好是集市。他就没备这么多肉,想着早点收摊,陪沈桥去复诊。
他刚换了盆水,就听见门口有声音,抬头一看原来是孙强,回身拿了板凳让人坐下。
孙强连连的叹气,“昨儿下午王贵大伯来找我爹,说是要卖房卖地,价钱可以商量,就是要快,托我爹给找个买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