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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话自然不好问,沈桥本来打算,他们这辈子就算都没有孩子,两个人也能和和美美的把日子过好。
如今李大成又提起孩子,却让他糊涂了。他们都没同房,就算吃再多的药,哪里又能有孩子。
一路上,两人各怀心事,李大成见沈桥乖乖的跟着,以为他想通了。沈桥却纠结着要不要说清楚,毕竟是白花花的银子,可不能就这样糟蹋了。
这个时辰医馆里病人不多,也不用再拿号,药童引着他们在大堂坐下。说冯大夫正在看诊一个病人,下一个就能轮到他们。
沈桥双手搅在一块,四下瞧了瞧,见只有两个药童,坐在药柜后的高凳上,专注的用药碾子碾药,连头都没抬。
大堂里除了药碾子摩擦发出的“咣咣”声,再没其它的声响。
沈桥掌心里全是冷汗,他轻轻的拽了拽李大成的衣袖,紧张的都能听清自己砰砰心跳声。
李大成正看廊下贴的对联,见沈桥似有话说,忙转头。
“怎么了?”
沈桥有些心虚,男人都好面子,这事若是由他的嘴说出来,怕伤了两人的情谊。可不说,又心疼李大成早出晚归,幸苦赚回来的银子。
“那个……我们……就是……就是孩子没有,没有也没关系……我也不是……不是喜欢孩子……我……”他低着头,眼睛都红了,身子轻轻颤抖,竟是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这断断续续的话说的李大成,一头雾水。他转念一想,怕是刚刚说的话沈桥上了心,这才说出这番话来。
李大成暗暗的叹了口气,看着小夫郎一副将哭未哭的样子,心疼的握了握人的手。
“刚刚那是玩笑话,有没有孩子是顺其自然的事,再说,就算真的没有孩子,咱们一样是这样过日子。”
李大成见沈桥抬头看他,握着人纤细的手指捏了捏,温生声道:“小桥若是真想要孩子,等身子调养好了,咱们就生一个。”
他对孩子倒是没有这么执着,见沈桥似是尤为伤心,顺着人的话头安慰着。上辈子到死他都是一个人,如今能够重活一世,还能遇见心悦之人,已经是上天的恩赐了。
沈桥听了他的话,更是不知如何开口,心里乱得很。李大成对他这样好,什么事都替他考虑,可他却……
心里愧疚又自责,暗暗决定就把话烂在肚子里,就算是再苦的药,他也喝的下去。
走廊上传来脚步声,李大成松开握着沈桥的手,端正了身子。
“冯大夫刚刚看诊完上一个病人,二位可以进来了,请随我来!”药童微微躬身,引着他们往里走。
还是那间诊室,沈桥的心境却跟上次不同。他在案前坐下,卷起一截袖子,露出白皙的手腕,放在脉枕上。
冯大夫对他们有印象,他从医几十年,见惯了世间的人情冷暖。熟话说患难见情谊,可他却觉着这银子才最能考验一个人的真心。
多少病人得的明明是不致命的病症,喝上几副药,再将养上一段时日,自是能痊愈的。可偏偏家里舍不得出银子,好好的一个人就这么拖着,到了最后活生生的把人拖没了。
妇人夫郎更甚,要看公婆和丈夫的脸色,手里没有银子,自然就不敢来瞧病病。若是得了不易生育的病症,日子久了就算不被休弃,也少不得被夫家打骂,日子更是苦不堪言!
他们医馆虽每月都有义诊,可又能救济多少呢,有的人拿了药回去,连多用点儿炭火熬药,都遭家里嫌弃。
像眼前这位年轻人这样的倒是不多见,瞧着也不是多富裕的人家,娶了这样身子弱的夫郎,银子流水一样的使出去。三年两载的也许连个孩子都生不出来,却还是一心一意的守着,看着还颇为疼宠呵护。
冯大夫将搭脉的手撤回来,冲着他们笑了笑,道:“这阵子调养的不错,身子已然见好,再吃上几副药,应当就无碍了。”
沈桥听了,见还要吃药,心里难受,心疼花出去的银子,都有些后悔刚刚没把话说清楚。
冯大夫说完,唤过立在一旁的药童,道:“白芷,先带这位夫郎,去后堂喝杯茶,待我开好药方。”
名唤白芷的药童,点头答应着,引着沈桥出去,还极有眼色的带上了门。
沈桥以前从未来过医馆,就算是病了,他娘也不会在他身上花一个铜板,全靠他自己挺着。这两次跟着李大成过来看诊,次次都是把他引出去,他还以为是医馆的规矩,不疑有他,跟着药童乖乖的出来。
听见脚步声走远,李大成坐在凳子上,问道:“先生,不知在下夫郎的病情可有好转?”
冯大夫点点头道:“确有好转,可令夫郎的身子亏空不是一两日了,要调养起来自然也不能着急。”
李大成心里也有数,如此一问不过是心里存了些期许。
冯大夫见他面上除了有些担忧,并不见失望和嫌弃,心里也松快些,毕竟大夫哪有不盼着病人康健的。
“先生,这药实是苦的厉害,熬的时候都能闻见苦味,不知这次的方子可否换些不那么苦的药?”李大成想到沈桥每次喝药时,皱皱巴巴的小脸,有些心疼。
冯大夫听了他的问话,笑了笑道:“这良药苦口,自是没有好喝的,若是不想喝汤药的话,丸药也可。省去了熬煮的麻烦,直接就能喝,我给你配上两种丸药,药效比汤药更好。只不过就是,这丸药要略贵些。”
汤药熬煮时还得人守着不说,也苦口。那么一大碗沈桥喝完了,总是恶心难受,有时弄的连午饭都吃不多。沈桥自幼受了苛待,身子本来就生的单薄,日日的汤药灌下去,更不易长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