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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成,你可过来了。”赵大顺小跑着迎了过来,见两人握着的手,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清了清嗓子,因着有沈桥在,说话都细声了不少,“快进屋吧,从镇上赶回来幸苦了,先进屋喝杯茶,歇歇。”
赵大顺嗓门大,他这一嗓子,门口已经探出好几个脑袋,瞧着这边的动静。
喜宴上人杂,除了自家的亲戚,还有平时交往好的人家,也少不了帮着忙乎的妇人夫郎。这么些人瞧着呢,就是为了沈桥的名声,李大成也得做做样子。
“路上耽搁了会儿,让顺子哥久等了。”李大成告了歉,朝着赵大顺使了个眼色,才拱了拱手道:“还没恭贺顺子哥喜得麟儿,日后必定人丁兴旺,家宅和顺。”
沈桥也跟着说了句祝福的喜气话,浅浅的梨涡在脸上绽开,瞧着就喜庆。
赵大顺回头看了看,也心领神会的客套了两句,引着他们进了院。
院里已经摆上了桌椅,连屋檐下都置了矮桌,瞧着有个十来桌的样子,堂屋里也支了桌子,赵家的几个长辈正坐在桌前喝茶。
里屋单独设了一桌,是特意用来招待赵家嫂子娘家人的,桌上的瓜果点心都已经备齐了,人还没有入席,想来是还在赵家嫂子屋里,看奶娃娃。
赵家只有父子三人,赵家嫂子又刚出月子,还带着个奶娃娃,自然操办不了这么大的席面。主事的是赵大顺的大伯娘赵何氏,见他们两口子过来,赵何氏亲切的上来挽着沈桥的胳膊,没口子的夸赞,直把沈桥夸的都不好意思。
赵家门户不小,各房也算是齐心,赵大顺这一辈都以赵家大伯为首,平日里有什么事,互相帮衬一把,也从没有诸多计较。
赵何氏心疼这两个侄儿早早的丧母,往常也是多有关照。知道李大成与赵大顺交好,那日侄媳妇难产,也是李大成给找的大夫,对他们两口子自然更亲近些。
李大成笑着逗了两句趣,不动声色的把脸皮薄的小夫郎,从困境中解救出来,末了还冲着沈桥眨了眨眼。
大庭广众之下,沈桥哪里好意思和他眉来眼去,只得低头错开视线。
好在桌案前终于没人了,他跟着李大成将带来的喜礼入了帐。虽然村里人吃席,带不了什么贵重的东西,可也是要记账的,方便日后主家还礼。
像满月宴,亲近些的亲戚有的拿红布、红糖这种金贵物。一般的亲戚或是带只鸡,或是带一小篮鸡蛋,估摸着十几个的样子。邻里间,有的捧一碗小米,有的带些自家种的菜或是果子。
主要是图个热闹,来的人多了,才显着在村里人缘好。谁家有喜事,也不会真的盼着收多贵重的礼。毕竟礼尚往来,今儿收了人家的,总有还回去的一日,倒不如简便些,大家伙也更自在。
他们的礼已经算是重的了,负责记账的是赵大顺的堂弟,幼时念过几年书,如今在码头上当个小管事,记记账,也算是极体面的营生。
沈桥手巧,小衣裳小帽子都做的十分精致,瞧着就是费了心思的。赵家大伯娘免不了拉着沈桥又是一段夸。
村里的妇人夫郎做身衣裳还成,绣花多是绣个简单的花样,能绣这么复杂图案的不多。一来,家里那么些活干呢,哪有时间整日的绣花。二来,买彩线不得花银子,谁家的银子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哪舍得花在这上头。
上了礼,李大成也不耽搁,想着先去灶房里看看,虽说备菜自有人管,但他早些过去看看总归是安心些。有些需要提前炖煮的,也好先准备上,免得误了时辰。人家把这么大的席面,托付给他,他也得尽心不是。
引着前院的位置不够,便在后院新垒了两口灶,置了桌子,便充作临时灶房。沈桥本想跟着李大成打打下手,帮帮忙的,两家关系不错,他自该搭把手。
李大成轻轻的摇摇头,拒绝的态度明显。操办席面不比在自家做饭,累人的紧,他哪舍得让夫郎跟着受累。
赵何氏经了那么多事,哪会看不透。单看沈桥的穿着打扮,也知道在家里是极受看重的。人家在家里兴许都没怎么下过厨,哪好到了他们家白白让人家受累的。再说他们也早就找好了帮厨的人,人手是不缺的。
赵何氏笑着客气两句,特意找了四婶家的秋哥儿,陪着沈桥。赵大顺知道李大成看重中夫郎,等人走了,才笑着打趣了几句,李大成笑了笑,也没反驳。
后院俨然已经忙乎起来了,好些菜都洗好了,有两个妇人在切菜,刀落在案板上,发出有节奏的咚咚声,显然是做惯了活儿的。
还有两个小哥儿正在剁肉,桌案边上另有一个老妇人正在剥葱、蒜。灶台已经收拾干净了,李大成取过一旁的襜衣系在腰间,便生火准备先把猪肘炖上。为着今日的喜宴,赵大顺还特意借了一口小郭,倒是够用。
“顺子哥,快去前院待客吧,这交给我就成。”正日子,哪里都是事,自然不好让主家在这陪着,李大成见赵大顺一直在这陪着,便开口让他去忙。
“我也不会说啥客套话,你今儿幸苦了,回头我请你吃饭,咱好好的喝上一顿。”赵大顺是从心里感激李大成,又觉着说出来太矫情,说出口的话便成了请人吃饭。
“成,哪天咱好好聚聚。”李大成痛快的应下,拍了拍赵大顺的肩膀让他先忙。
李大成烧了水,等着水开了把肘子焯了水,就先炖上,再准备别的菜。他粗略看了一下,备好的菜肉,心里默默的搭配着菜单。
墙角的木桶里还有两桶鱼,条条鲜活,这个时节河面都结冰了,抓到那么多鱼不容易,看的出来赵家的重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