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桌上,李颜宏坐到炕上之后,先跟张老头认了错,把下午的事说了一下,张老头对李颜宏到是没有牵怒,只说不怪他,二春在一旁看着,就不明白李颜宏怎么就入了爷爷的眼。
“老哥,二丫头这手艺可真没的说,简单的东西做出来,可吃着就是香。”李颜宏往嘴里扒拉苞米面的糊糊,又丢了一块咸菜。
“可不是,再喝点酒,这日子多美。”张老头抿了口酒。
他吃的少到是多半会喝酒。
咸菜在李颜宏的嘴里嚼的咯吱咯吱直响,二春埋头吃饭,没有做声,其实以前她是不喜欢粗鲁的人,不然哪里会看上村里来的知青,上辈子的事情就摆在眼前,李颜宏是有作风问题的人又被下放到村里,人也粗鲁,更不得二春的眼。
只是后来到城里之后,慢慢一切就都变了,受了那么多的苦和磋磨,二春早就把自己心里的那点喜欢都丢了,也看明白表面华丽的都不一定好,自己又是开面馆又是抻面,早就变成了一个粗妇,自然也不会再看不起那些粗鲁的人。
打上次李颜宏掀翻了东西之后,二春是看李颜宏就不顺眼,跟本也不搭理他,特别是今天又出了这件事,二春那是真的恼了李颜宏,管他将来是不是长,都不打算与他来往。
不过这一刻,听到他咬着东西咯吱咯吱直响的动静,心里的火气到是淡了些,李颜宏这人虽然粗鲁,但是直来直去的,不会在背后耍什么手段,和村里那些面上和气,暗地里不知道说什么的比起来,算是好的了。
想透了这些,二春脸上的气色也缓了缓,但是也长了记性,哪怕住在一个屋檐下,也要离着李颜宏远远的。
一大盆的苞米糊糊,加上里面的土豆和窝瓜,二春只吃了两碗就放了筷,张老头喝酒也只吃了两碗,其它的都进了李颜宏的肚子,放下筷子,李颜宏还有些难为情的看了二春一眼,那样子生怕二春说他能吃一样。
二春横了他一眼起身收拾桌子,李颜宏也把她想的太小气了些,既然答应在家里搭伙,又哪里会去计较吃的多少。
饭后,张老头和李颜宏少不得又在炕上聊起天来,两人的话都是绕着当初打仗的事,二春在外屋收拾,听到爷爷不时的笑声时,二春也勾起唇角笑了笑,两辈子加在一起,爷爷这样笑的时候可真不多。
洗了手又烧了热水,二春就拿过盆放下木墩坐在外屋洗了脚,脚放在温水里,浑身都舒服的像毛孔都打开了一般,二春闭着眼睛眯着,直到听着耳边有脚步声,这才睁开眼睛。
抬眼看过去,正对上李颜宏一双明目看过来,那双又长又黑的眼睛像平静的湖,什么也不说一点波动也没有,就这样看着你,能把你给吸进去,借着昏黄的灯光,让李颜宏端正的五官显得越**廓清晰,薄薄的唇紧抿着,不说话的站在那里,就透出一抹文雅和威严来。
二春只淡淡的扫了他一眼,就收回目光来,长的不错,可惜一副好样子和好气质都坏在了那张嘴上,只要一开口,就什么都被打破了。
李颜宏也没有多说,穿过外屋往西屋走的时候,目光不动,大步的走,眼角却是控制不住的往盆里扫了一眼,透过水能看到盆里一双白皙的脚,李颜宏进了西屋带上门的时候还忍不住在想,看那丫头平时厉害,脚到是不大,指怕还没有自己的手大呢。
想到这,李颜宏就低下头看自己的手,手掌上还有茧子,手也粗糙的紧,跟盆里的脚丫哪比得了。
李颜宏也不知道盯了自己的手多久,直到听着外屋有动静,知道二春是洗完了,这才回过神来,把被子铺上关了灯躺下,盯着棚顶也不知道多久,耳朵也紧着听着外面的动静,东屋原本还有些动静,后来也没了声。
这一晚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才睡着的,第二天李颜宏这一睁开眼睛,现天都大亮了,小村里到处是鸡鸣狗叫声,李颜宏坐了起来,抬手一拍脑袋,这么些年他还是头一次起晚了。
东屋里,二春早就吃过饭坐在炕上做鞋,这鞋就差半只没有纳完,二春算着今天也能做完,听到西屋有动静,二春喊了一句,“饭菜在锅里,自己弄。”
“知道。”李颜宏应了句。
二春也不有再多说,听到院里有说笑声,二春抬头就看见田小会和李铁柱一起来了,田小会先进了屋,李铁柱则站在院里跟张老头说话,说了几句就要帮着切草料,二春听到有房门被打开,这才收回了视线。
田小会笑着进了屋,“早上往你这走,正好遇到李铁柱,我问他一大早去哪,他不说就先脸红,一看就知道上你家来。”
二春可没有被她打趣的脸红,笑道,“队上的口粮分完了,这眼看着要入冬了,你家也快杀猪了吧?”
“你听说了没有?”田小会身子往炕上一挪,压低了声音,“听说公社有下乡的知青,别的公社都有了,下一批就分到咱们公社来。”
二春愣了一下,脸上的笑明显淡了,身子也有些僵硬,“是吗?”
上辈子知青下乡可不是这个时候,正是冬天最冷的时候,二春记得那个时候还出了很多的事,没有想到这辈子却比上一辈子来的时间提前了。
田小会不是个心细的,没有注意到二春的不对,兴奋道,“是啊,我听我爸说的,咱们村上小学不是没有老师吗?给咱们村里调来几个,住就安排在队长家,吃饭就是每家一天沦着来。听说知青都是城里的大学生,不知道他们长成什么样?也不知道来咱们村里的是男知青还是女知青。”
田小会一脸的兴奋。
二春心已经平静下来,“不过和咱们长的一样,有啥稀奇的,城里人吃的还不是咱们种出来的粮。”
想到上辈子田小会的结局,这阵子两人相触,二春自己不走后路,也不想田小会再走前世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