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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七年里,靳摇枝极少会和林氤打视频,她通常将这种通话方式称为矫情,总是不自在。
或许是不惯接受别人的爱意,所以在各自屏幕只容纳得下彼此时,她总会忍不住别过头,回避对方的目光。
可以说这是七年以来,靳摇枝第一次主动给林氤打视频电话,她没有迟疑,就生怕在这分秒的犹豫里,身处国内的林氤会再次睡着。
靳摇枝的生疏和别扭,就像是第一次面对镜头,但在看到昏暗屏幕中,那调整了姿势倚靠在床头的人时,她又莫名放松了下来。
国内此时傍晚已过,在这霜降过后的季节里,天暗得格外快。
那边的卧室只开着一盏床头灯,光线只能算聊胜于无,照得人好似隔着浓雾,始终看不清晰。
林氤大概刚醒,脸上一道压出来的红痕还没消散,头发也是乱的,不如平常严谨。
“什么时候醒的。”靳摇枝问。
林氤把床头柜上的留言拿了过来,在镜头前晃了一下,说:“刚醒来没见着你,然后看到了这个。”
其实不论是林氤还是靳摇枝,在醒来那刻,都会心急如焚地寻找她们在昔时重逢的佐证。
靳摇枝经受过那种不知真假的惶惶,她不想林氤也那样患得患失,所以特地留了纸条,而不是用手机传讯。
纸条是她们在七年前共同的秘密,证实了她们不为人知的重逢。
“我现在在m城。”靳摇枝坦白,“想弄清楚当年的船为什么沉没。”
“累不累。”林氤没来由地问了一句。
辗转两地一定是累的,尤其其间跨越多国。
靳摇枝向来要强,其实否认的话已经抵至喉头了,可在直视对面人的目光时,她不由得改口说“累”。
“累”字一出口,她紧绷的肩颈当即松懈,似乎在爱人面前展露脆弱也并非难事。
林氤脸上明明写满困意,却还硬生生逼出浅淡的笑。她极少笑,如今一笑起来,无端端添了些许散漫。
“笑什么。”靳摇枝有些懊恼。
林氤把手机拿得更近了一些,说:“心情好自然会笑。”
她一动不动看着屏幕,终于无需靠想象来描摹心中人的轮廓。
可靳摇枝的心情还算不上好,她看着林氤说:“我拜托小姨查到了一些东西。”
“我当初也试图查过,但事发地是a国的m城,很多东西没办法弄明白,而我又不能常常保持清醒。”林氤微微仰头,绷紧了脖颈吸气,眼中因为困意氤氲了雾气,好似泪眼朦胧。
但她哪会轻易落泪,不过是平添风情。
以前就算在床上缠绵予取,林氤也总是木讷,认真得好似照章行事,不会沉溺爱潮。
如此模样实属罕见。
这样的风情,靳摇枝也是喜欢的,她想,或许哪一面的林氤都会令她动心。
只要是林氤。
靳摇枝只很短暂地愣了一下神,便起身走向桌边,把手机倚放在花瓶前,说:“我拿到一些资料,也见到了当时留下来的监控,我接下来说的,你要好好听。”
“你说。”林氤一瞬便变换了神态。
靳摇枝展示起箱中资料,只是东西太多,她无暇一一翻开,便只是简要地说明这些资料分别是什么。
她讲了艾莉亚的“梦”,也讲了自己在监控中所见,并将自己的猜测一并说出。
“如果他提早落网,事情是不是会有转机。”靳摇枝说。
林氤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