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我父亲的事情,和我没有任何关系,我只希望能杀掉当年没去救他的人。”男人虽然这样说着,但是语气里却夹带了犹豫。
“怎么没有关系。”我继续说道,因为伤口实在太疼了,我觉得我的力气正在慢慢消失,甚至连续说话都很困难,“如果我要想复仇的话,我会去选择那些当年嘲笑过我的人,不要忘了当年在你父亲死亡现场对你拳脚交加的人,很多还活在这个世界上,如果你因为杀了我,而最终也死在这里的话,就中了那些人的奸计那些人还会不停地嘲笑你和你的父亲,就像这些年他们把你的狼狈当作茶余饭后的谈资一样。”我努力睁大眼睛看着眼前的男人,但是越是想睁大眼睛就越觉得吃力,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受伤太严重而快死了的缘故。
“你给她的水下了手脚?”男人突然警惕地盯着老大。
老大并没有否认,也并没有解释什么。到时我开始用最后的力气说道:“没关系,老大最多就是想让我安静一些,这样就不会因为乱说话而惹你生气,他不过是想我不要刺激你,想保着我的命而已,就像当初你爸爸分明预料到了自己的死亡,却依旧赴约去确保你的安全一样。老大也是想你爸爸一样希望我能好好活下去,我相信你爸爸当时也是这样想的,要健健康康地活下去。不要死在这里,如果死在这里,复仇就真的没有希望了。你不是希望那些嘲笑过你的人和伤害过你爸爸的人都受到惩罚么?一定会的,只要你活着就一定会的。”我强迫自己不要睡过去,但是困意一阵又一阵的向我袭来,我笑了,虽然我知道我已经闭上了眼睛,“要活着才能报仇。”
我再次醒来的时候,我依旧在原来的地方,但是感觉身上似乎没有刚才那么痛苦了。“给你打了止痛药。”老大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我转过头,看见老大坐在离我不远的地方。困着我的手脚的绳子也被打开了,现在我可以随便移动,但是我依旧没有办法顺利的活动,即使打过止痛药让我你刚才好受一些,但是由于刚开始遭受的殴打,副作用现在已经显现出来了。
“要喝水么?”我这才感觉到有人正紧紧抓着我的肩膀,我转过头看见男人坐在我旁边。我点了点头,他递给了我一瓶打开的水。
“我还以为我已经在天堂了呢。”我开着玩笑,我觉得男人的情绪已经缓和了一些。
男人没说话,默默地看我喝完水,又拿回了瓶子:“你同意我复仇?”之后他才开口问我。
“我阻止不了你,而且我知道如果不报仇,你永远也无法迈过去心里的那道坎儿,但是我只想你找到真正的复仇对象。”
男人若有所思地看着我,之后又把目光转向了老大:“你要不要帮我?”
老大就是安静地和他对视着,最终点了头:“我可以帮你,毕竟当年你受欺负的时候我没有陪在你身边,如果我现在还拒绝帮你的话,你肯定不会放过晓智的。我不希望你再错下去,但是既然你复仇的心意已决,我真的没有理由和立场再驳斥你了,你今天就想动手么?”
男人听到这里,眼睛亮了一下,我终于看到她脸上除了戏谑和仇恨以外的其他表情,他有些兴奋地看着老大:“我今天就要见到他们。”
老大点了点头:“好,但是你能保证你杀了那些人之后,可以把晓智平安地还给我么?我知道你一直把晓智现在是你威胁我的最有力的筹码了。”
男人笑了笑,捏着我肩膀的力道又大了一些,他没有答应,就只是笑着。
老大了然的看着他之后用商量的语气说道:“你知道要找到他们需要花费一些时间。”男人点点头算是赞同了老大的提议。
老大冲外面喊道:“把能找到的原来班文丁的部下带过来,度要快。”
“不要耍小心思,我永远记着他们的样子。”男人提醒道。老大笑了一声:“我还没那么滑头,既然答应你的事情,我会全力达成你的心愿。”
外面的人应了老大的要求,外面一阵嘈杂之后,现在又安静了下来。
我看了一眼老大的腕表,距离老大闯进来已经过了快三个小时了,虽然不知道我晕过去以后到底生了什么,但是我知道最危险的时刻已经过去了。老大似乎注意到了我把目光放在了他的腕表上,笑了笑:“我下的药只能保证你睡上一会儿,刚才看你太难受了,后来你睡着了的时候,我是征求了他的同意,才让人简单给你做了包扎。这么多年一直避免和你谈这件事情,真的对不起呢。”老大小声地说着,我知道刚开始的那两句是在告诉我绑架者情绪最激动最不理智的45分钟危险期已经过去。而最后一句话,则是对着绑架者说的。
果然绑架者的注意力被吸引了过来,为了阻止他在继续胡思乱想做出什么出预想的事情,老大开始和他聊了起来:“不知道你想不想和我谈谈你后来的事情。我只知道你后来转到了军校,但是我却不知道你在家还能效力的情况。看你能够准确地把晓智绑架到这里来,还能再给我们写血书的时候成功滴隐藏自己,我想在军校的日子一定吃了不少苦吧?”
老大这样问着,男人甩了甩头,装作不在意的样子:“你想象不到的痛苦。但是与你又有什么关系呢?”
“我不知道你母亲会同意你的做法。”老大看着男人,却没想到恰巧踩到了男人的另一个爆点。
男人突然大声嚷嚷了起来,抓着我肩膀的力气让我一度以为自己要废:“你闭嘴,你不配提到我妈妈。”
我心里一惊,瞬间想到男人的母亲可能也因为十五年前的那场骗局而受到了伤害。我看向老大,既然他一直在关注着绑架者的情况,为什么还要刺激他想起不好的事情呢?明明现在更应该安抚绑架者的情绪才是。
男人的情绪依旧激动着,嘴里似乎在骂骂咧咧,是我听不懂的语言,我突然想起他出生在国外的事情。我有些害怕地望着他,怕他情绪一激动将本来平静的时候又变成了45分钟危险期。
男人骂过一阵之后才住了嘴,说的也是我听得懂的语言:“你没有资格提他,我妈妈是无辜的,却因为你们的贪心而间接害死了她。”
果然,和我猜测的一样,绑架者的妈妈也受到了伤害,只是我没想到同样也是死亡,班阙的爸爸真的是太残忍了。我心里祈祷着那两个人的行动一切顺利。
“对不起。”我看着男人道歉,“我想老大不是有意提起你伤心事的。我也失去了妈妈,我能理解你的心情。”我知道老大是故意提起他妈妈的,但是我不理解老大的用意。
“你真的确定你妈妈当时死了吗?”老大问道。
男人听到这话的时候突然之间瞪大了眼睛,嘴里含含糊糊地说道:“妈妈?你说我妈妈?”男人显然有些不敢相信地说道。
老大看着男人的眼睛:“我后来见过你母亲,当我认出她的时候,她承认了自己的身份。她一直想和你联系,但是她认为不和你相认才是保护你安全的最佳方式。你在军校里比在她身边要安全得多。”
男人依旧不慎相信的看着老大问道:“我妈妈现在怎么样了?”
老大看着他,有些不忍心的说:“他还记着你。”
“什么意思?”他察觉了老大话语里的闪躲,着急地询问着,“什么叫她还记得我?”
“出于母亲的天性,她在心底一直挂念着你,但是她的记忆力在逐年消退着,能记起来的事情已经寥寥无几。这几次我去看她的时候,她已经认不出我来了,当年她头部受到的撞击已经让她的头部神经受损了,所以她除了你,什么也想不起来了。就算是想起你,也是她刻意要求自己记住不去打扰你。在她之前状态好的时候,他曾经和我聊过很久关于你的事情,他知道你为什么去军校,也知道你为什么故意违反校规让学校开除,你想复仇,所以你选择军校作为你训练自己的地方;之后,你知道只要复仇你必然会杀人,你不想让学校因为你的复仇而蒙羞,所以你选择了离校。但是,你母亲并不希望你过这样的生活,他希望你有能力保护自己和周围的人,你未来的爱人和家人,而不是深陷于对逝去亲人的痛苦当中。你还有自己的生活,你母亲希望你能放开过去对你的束缚,做你一直想要做的事情。你梦想的生活不是复仇不是么?”
男人不再说话,只是面无表情的盯着前方,之后叹了口气说道:“她还活着真的是太好了。”他的脸上竟然出现了和刚才不同的温柔的样子,“我永远忘不了那天在我被揍的半死被好心人送到医院的时候,一睁眼我看见她的样子。她眼睛通红,应该是哭了很久,但是自从我醒来之后,却再也没看见她哭过。我和他说了我父亲的死亡和我的愚蠢,她只是温柔地搂着我安慰我,我现在都忘不了那时候我妈妈身上身上的味道,和病房里刺鼻的消毒水味道不同,不是香水的味道,但却足够安抚人心。那天我哭了很久,妈妈一直陪着我一滴眼泪也没掉。我问妈妈,爸爸要怎么办,妈妈只是很冷静地说找地方把爸爸下葬,不通知任何人,只是作为我的父亲而下葬。那是我这的什么都不懂,我不知道她一个女人是如何周旋于警局和教堂之间,为一个没有任何身份证明的男人完成了一场体面的葬礼。我只知道葬礼那天只有我和我母亲在场,我不知道他是如何说服警局让他们同意将尸体交由我母亲,毕竟我母亲从未和我父亲完婚。又如何找到了牧师替我父亲念悼词。下葬那天是个阴天,入殓师为我父亲穿上了正装,那是我唯一一次见我父亲穿正装,我的印象里我父亲的打扮一直很随意,但也是最后一次我看见我父亲穿正装,入殓师把他脸上的血迹清理干净,他在棺材里躺着,就像只是睡着了一样,但是我知道他死了,无论我怎么呼唤他的名字。他再也不可能像是之前无数的早晨那样被我叫醒。我就那样看着他,总觉得他还有可能坐起来和我说早安。但是永远不可能了,我看着他的棺材被盖上的时候我这样和妈妈说,我再也见不到会叫我臭小子的人了,也再不会让人用这个来称呼我了。我妈妈只是紧紧搂住了我,那天我父亲下葬的时候,她没有哭,她说了和刚才那个男孩子说的一样的话。”男人转过头看着我,“她说不能哭,如果哭了爸爸就不能安心离开了。我当时还天真的看着我母亲说那样多好,我爸爸就再也不会离开我了。但是我母亲还没有回答我那句话的时候,我感觉后面有人撞了我们,再后来我才回想起来我当时还听到了‘轰’的声音,之后我母亲就没有了声音,我看见有血从她的脑袋上流了下来,之后我看见那个骗我的男人在我对面挥着手。我知道他又杀了我母亲。之后他上车离开了,我再一次看见他当着我的面杀死了我最后一位亲人。”说到这里,男人已经泪流满面,他没够抓着的那只手握紧了拳头,脸上全是愤恨的表情。
班阙的父亲为了激他的仇恨竟然做了这么龌龊的事情,一个活口都没有留。男人转过头不想让我们看见他流眼泪的样子,他哭了一会儿,才抽噎着问道:“我当时确定了母亲的死亡,是医生亲口对我说的。但是她怎么还活着?”我听出了他话里的疑惑。
老大也不准备瞒她:“你母亲确实是头部中弹了。但是她早就料到班文丁不会放过她,所以她提前为自己安排了医生。你母亲在遇到你父亲前算是那边黑市里比较出名的女杀手,所以她能预测到很多事情,也能为自己找到解决办法。所以她处理你父亲的事情上显得非常老道,她打通了很多关系,她知道如果太多的人在现场一定会看出破绽,所以她只组织了只有你们两个和相熟的牧师参加的葬礼。她在赌班文丁会在那天对她痛下杀手,但是她必须配合着班文丁的计划,让自己‘当场死亡’,这样才能让班文丁相信他的计划成功了,才能让他因为放心而不再过多的关注你。让他觉得没有人保护的你更本算不上威胁,才能让你一直安全的活到今天。你一直没有奇怪,为什么当时在谁都没有报警的情况下,竟然会医护人员及时赶到现场,也没有奇怪过为什么没有警察后来让你录过口供吧?因为你母亲替你安排好了一切,一场天衣无缝的安排,只是为了骗过那个想要利用你的人的眼睛。你当时只有15岁,你肯定会被唬住,但是实际上这件事情一直没有引起关注,所以你没有受到任何困扰。甚至当时的葬礼都是她安排的人一步步地帮你完成的。偶尔你会遇到困难,也不过是她精心安排,为了不让你现破绽的心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