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虫鸣蛙叫整齐一片。
如霜的弯月高挂天空,凉爽的清风拂过,田野里,杂草弯腰,山林中,树木摇头。
“呜呜呜哇哇……”猫头鹰那诡异的叫声打破了夜的宁静,扑打翅膀的声音里,一道黑影抓着一只老鼠从田野中窜出,飞上天空,落到了树梢,一双明亮的大眼泛着黄色的光芒,注视着脚下。
鬼哭叼着火折子,斗笠下的脸,在火光的照耀中,忽明忽暗。
他撞开了一扇门,屋中一片漆黑,嘴里用力一吹,火星从火折子中喷出,火星闪烁光芒,让屋中明亮几分。
一道黑影从角落中窜了出来,飞快的冲向了门外。门外传来大黑马的嘶鸣,鬼哭刚刚转身,刚才窜出去的那道黑影就重新被踢了进来。
鬼哭一把接住了他,提着他出了门,从腰间扯下大嘴,扔到了这个人的身上,大嘴瞬间将他缠个严实。然后把这人扔到地上,趁着月光一看,正是白天让他滚的那个老头。
“看住他。”鬼哭对大黑马说道,然后又搜寻了周围的几个房间,可是什么也没找到。
整个村,也就这么点大。饭后,找到现在,几乎所有的房子都已经搜寻完毕。
鬼哭一边思索着,一边把捆住的那个老头扔到马背上,然后牵着马在村中闲逛。
村中一片寂静,只是偶尔从屋中传来打呼噜的声音,那是田家沟的村民。
鬼哭已然确定,他们虽然看起来模样古怪,但其实是人,并不是什么妖怪,也不是什么尸妖。
他们只是因为被下了咒生病了,在病痛的折磨下,疯掉了。他们虽然依旧和往常一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一同吃饭,吃饭的时候看起来也是其乐融融,可是,每个人都孤独的活在自己的世界,对外界漠不关心。
看到女人就称呼婆娘,看到男人就称呼兄弟,就看到小孩就称呼儿子,也不管对方究竟和自己是什么关系。
小孩的嬉笑,也只是嬉笑。大人的关心,也只是表面的关心。就连吵架,也是鸡同鸭讲,看起来像个那么回事而已。他们,只是盲目的照着以往的模式生活。他们,早已崩溃,不仅是身体上的,还是心灵上的。
他们的这种状态,即使鬼哭的刀,也没有办法。他们病得太重了,病入膏肓。他们此刻还能活着,还是因为他们那古怪的病支撑着他们破烂的身躯,甚至还让他们获得了比普通人大上一些的力量。一旦鬼哭帮他们斩掉了病,那破烂的身体就会瞬间崩溃,他们自然也就死了,可以说是无药可救。
这个村子,唯一正常一点的,就是大黑马背上的那个老头,他也疯了,但至少,没有那些人这么严重,也没得那种古怪的病。
到了一间还算完好的屋子里,找了一卷草席,抱到堂屋中,就铺在地上。
然后,把人从大黑马的背上卸了下来,接着又帮大黑马去掉了马鞍。
然后自顾自的躺在草席上,收起了火折子,抱着头,看着黑洞洞的屋脊,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村中还有鸡,这是黎明时,鬼哭才知道的。
村中鸡鸣声四起,然后,外面就开始有了响动。
鬼哭坐起身来,墙角蠕动的黑影猛的僵硬。是那个老头,他已经醒了,但是被大嘴死死地缠住,怎么也挣脱不开。
“大嘴。”鬼哭轻唤一声。
大嘴窜了回来,缠绕着刀鞘。
鬼哭吹燃的火折子,凑了上去,看到了这老头那张慌张的脸。
“你已经清醒了?”鬼哭问道。
老头开口,声音嘶哑,又因为长久没跟人说话,舌头打卷:“你…你…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