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我们就先从比较能接受,并且认识的角色比较多的部分讲起。”阮芗说着,按下投影仪的开关。
这是周锦第一次见到渺渺的场景。这天,她刚结束了师祖亲讲的早课。除她以外的人都很高兴,因为师祖讲的是关于同伴的故事。
行走于世间,清除不该留存于世上之物的孩子们只凭一己之力是不够的。枕棋氏已逝先祖们留下的法器有灵,便是孩子们最好的助手。
十六岁的周锦所忧心的并不是自己迟迟没有得到法器,而是前几年前得到法器之后性情大变的师姐姬箙。
师姐得到的法器叫阮芗,是一把非常旧的阮。阮芗的弦音可以惑乱心神,在用者布阵需要安稳的环境里,传荡在空气里的音波可以阻止行进的脚步,对姬箙大有裨益。
但姬箙跟阮芗之间水火不容。她在大家羡慕的目光之中从师祖手中接过阮芗的时候,很平淡地说:“不过是器具罢了。”
姬箙不把她当朋友,阮芗在姬箙手下的日子并不好过,有次姬箙执行任务回来,阮芗附体的阮裂成了两半。听说是姬箙用它来撬起棺材,阮芗在病房里挂水整整三天,醒来之后特别生气,说不想认姬箙当主人了,是师祖把她劝好的。
姬箙以前就跟阮芗有过节,不想要这块烂木头,非要师祖给她一件新的。师祖让她在满屋子法器里选,姬箙挑中一口青铜剑,这柄青铜剑就是渺渺。
安鹏举猛地站起来:“我知道了!渺渺不愿意认姬箙当主人,姬箙爱而不得为爱发疯,所以才找渺渺和大师麻烦!”
阮芗摇头道:“不错的推论,可惜事实不是这样。姬箙是一个没有感情的人,我俩在她面前和猪狗没区别。”
程玉说:“那你还说她喜欢大师?”
“我说过吗?”阮芗眼珠一转,“我忘了。”
师祖没有让姬箙拿走渺渺。她对姬箙说,这剑只能周锦用。姬箙听了更加不服气,吵着要师祖把渺渺给自己,师祖坚决不肯,姬箙就彻底讨厌了周锦——这是绝大部分人的猜想。
那天,和周锦住在一起的姬箙非常慎重地对周锦说:“我会保护你。你不可以碰那把剑,不然你会死的。”
她的话没头没尾,周锦根本不懂:“为什么?”
“具体的内情我不能和你说。”姬箙拉住周锦,再三强调道,“那把剑是个很大的祸害,沾上她你会很早就死掉的。”
那么姬箙到底从师祖那里听来了什么呢?周锦知道,自己从小到大身边总是有很多谜团。师祖藏在床底绝不许她看的术法、迟迟没有得到的法器、不知道被谁偷走的棉花糖……
姬箙敏锐德问:“棉花糖?你的棉花糖被偷了?”
周锦点点头。无论如何,现在她面对的谜团又多了一个,就是师姐口中那把绝对不可以碰的剑。
她很好奇,那个东西能让那么勇敢的师姐的日子变得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她夜里潜入存放法器的拂尘榭,那里放着很多东西,铜镜、宝塔、长矛、盾牌,周锦觉得它们都没什么特别的。
油灯在行走过程中有点晃荡,灯油流到手上,照着她的是晕在昏暗里的火光。多宝格里存着剑,周锦举着油灯走过去,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这时,一把青铜剑突然从架子上掉了下来。
她正要把剑捡起来,却听得身边有个声音对她说:“你手不烫啊?”周锦担心自己被人发现,当即丢下灯跑了。
渺渺就这么安安静静地躺着,直到天亮才被来清点数目的师祖捡起来,重新放回架子上。
这天阮芗正好从山下回来,在自己的位置上掏出偷来的棉花糖,没吃几口就看见渺渺被鱼肠扶过来,两个人挤在阮芗身边坐下。
她脸色不大对,阮芗问:“你怎么了?”
渺渺咳着嗽说:“感冒了。”
阮芗不解地说:“你会感冒吗?”
渺渺闭口不谈,鱼肠很兴奋地说:“我知道,我知道。昨天晚上我在架子上睡觉,突然听到当啷一声,睁眼一看,那把剑躺在地上,躺了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