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像听到了一个‘但是’。”
“但是我不是自愿来到这里的,”阿洛特挑了挑眉,“所以也请你理解,当你主动向我提供‘帮助’时,我会感到冒犯。这种话题我通常只会和朋友聊起——而且是那种已经建立起信任关系的朋友。”
医师看了他一会儿。
“我明白了,”他说,“所以…你觉得我们有可能成为朋友吗?”
“不。”阿洛特平静地说,“只要我不能够凭借我的心愿选择离开,只要你的意见可以决定我的处境,只要我不是自由的——我们就无法成为朋友。”
这次医师花了更久的时间注视他。但没有太久。
“我明白了。”他说。
“希望你能够客观地理解这一点,医师,”阿洛特说,“我这么说,不代表对你个人有任何意见。”
“我完全理解,”医师说,“我和很多住在这里的刺客交谈过,你表现出的态度已经是他们之中最友善的了。”
他站了起来,拿走了桌面上的材料。阿洛特坐在原地,抬头看他。
“我们可能需要一些时间讨论你的情况,”医师出门前对他说,“不过,我想不会太久。”
那确实不太久。当天下午,阿洛特得知他关于转移房间的申请已被批准。那天晚上,他就被带到了餐厅;尽管直到此刻,他才知道这座精神病院原来还有公共空间。
但他什么也没问。带他前来的两位保卫在鹰眼视觉下呈现出危险的红色,尽了职责之后就沉默地站到了一边,注视着在公共空间里活动的“患者”们。
在他们的注视中,阿洛特慢慢走向取餐窗口排着的队伍。他打量着这个由白色极简线条组成的空间,桌椅、餐具,甚至墙上的画框,边缘都是无法伤人的钝弧形。圣殿骑士为了不让他们找到武器真是费尽心思,阿洛特一边打量着,一边想,但聚集起如此之多的刺客这件事本身就是危险的。
说真的,上一次他在鹰眼视觉中见到如此多象征盟友的绿色还是在兄弟会的某个秘密据点。
“你看起来有点眼熟。”排在他后面的人和他搭话,“新来的?”
“是啊。”阿洛特说,“你看起来也有点眼熟——一份意大利面,还有一份奶油蘑菇汤,谢谢——哦,你嘴角上有道疤。”
“每个人见到我都这么说。——我要一份牛排和一份洋葱汤。”
阿洛特跟着他加入了一张长桌。刺客们低声的聊天在他们到来后静了静,阿洛特可以感觉到他们谨慎的目光在他脸上打转,但没有恶意。阿洛特也大大方方地打量了回去,试图寻找到一张熟悉的面孔,但没有见到任何失踪的熟人。他不知道这算不算得上一件好事。
“嗨,”阿洛特用叉子卷起面,“我是阿洛特,十年前在芝加哥待过一段时间。有人听说过我的名字吗?”
“你就是那个‘阿洛特’?”
斜对面传来一个略带沙哑的声音。阿洛特循声望过去,是一个高眉深目的刺客。她铂金色的长发简单盘在脑后,英气利落的脸颊上镶着的紫色双眼正审慎地凝视着他。
“我不确定你说的是哪个‘阿洛特’,”阿洛特回视,“但我没听说过其他‘阿洛特’。所以我猜,我就是你说的那个‘阿洛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