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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弗里死在三年前,在那之后,布拉德利疯了。他尝试过杀了他自己,但没有成功。圣殿骑士不允许他死。我们有很久没见到过他,再然后……”
阿洛特猛地咬牙。他听到愤怒的火焰腾起的声音,以至于阿尔文叙述的声音都变得有些模糊。
“……他说出了一切。”阿尔文继续,“我们可以看到他的精神状态好了很多,也许是因为圣殿骑士不再对他进行实验。但代价是,他时不时地会回到我们中间,试图游说我们一起投敌。”
落在他们身上的阳光似乎变冷了。阿洛特打了个冷战。
“有人尝试过刺杀他。”阿尔文恍若未觉,“但失败了。在那之后,圣殿骑士也为他安排了保镖。”
“认真的?一个有保镖的刺客?”
“没错。一个有保镖的刺客。”
“那么,他的技艺一定是生疏了。”阿洛特说。
阿尔文笑了笑,“别那么说。如果你见到他,说不定就无法对他下手了。他看起来还和从前一模一样——不过,我对那段过去的记忆已经有点模糊了。”
阿洛特不太想继续这个话题。追杀叛徒是每一个刺客认知中的应尽义务,尽管他那么说,但潜意识里,他仍然不太愿意面对这一点。当阿尔文提到“过去”时,他恰好想起另一件事。
“说到过去,”阿洛特问,“你还记不记得你曾经教导过某个人?某个有伊述血统的刺客后裔,大约十年前——我不太清楚具体是什么时候。你还把你的袖剑留给了他。”
阿尔文忽然静止了。当他缓慢地将目光移向阿洛特的时候,后者忽然悚然——如果阿洛特之前误以为阿尔文已经成为幽魂,那么现在,他的推论完完全全被推翻了——有一座活火山仍然藏在阿尔文心里,并时刻喷发着。那种猛烈的热度几乎烫伤了阿洛特,但与此同时,他又不由得感到冰冷。
阿尔文直勾勾地盯着他,仿佛能通过他看到不在此处的西尔维奥,并用他的目光将圣殿骑士狠狠钉在墙上。
“我一直疑惑着一件事,”阿尔文轻声问,“既然你见过他,一定能为我解答。他是不是一直——一直一直不知道我在这里?”
阿洛特刚想开口,阿尔文却又竖起手指,阻止了他。刺客苍白的脸上,有两朵酷寒的绿色火焰在燃烧。
“嘘,”阿尔文压低声音,“别告诉我。我会自己找到答案的。我会亲自找到他面前,无论他在哪里——我会从他口中得到一个答案。”
“我想——”
“不,阿洛特,”
阿尔文又恢复了平静。他退回了原来的距离,慢慢地说,“你不知道我在靠什么撑着。我们最好还是换个话题。”
理智告诉阿洛特,他有些关于西尔维奥和加拉哈德的事情必须要弄清楚,但从情感上,他暂时沉默了。
“…别对任何人提起他,”阿尔文告诫他,“别对任何人提起和圣殿骑士有关的事情。在这里,没有中立的位置。只有战争。”
“你还在说那些话吗,我的旧友?”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门口传来。阿洛特猛地回过头,在他意识到他其实并不想见到来人之前,他已经彻底看清了那个人。布拉德利手插在口袋里走了进来,身后紧跟着两名保卫。
“还在宣讲那些旧时代的东西?阿尔文,你知道我们没必要闹到那种地步的。只要你愿意,我们就可以拥有和平。”布拉德利漫不经心地拿开挡在路上的枝叶,下一刻,他看到了坐在阿尔文身边的人。他就像是被掐住了喉咙一样,忽然失语。
阿洛特沉默地注视着他。
“我告诉过你了,叛徒,而且告诉过你很多遍:在这世界上的任何一个角落里,你都无法找到建立在妥协上的‘和平’。”阿尔文冷冷地回答,“所以闭上你的嘴吧,除非你希望我再在那里捅一个洞。”
布拉德利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阿洛特在那里看到了一条淡色的疤痕——但很快,他收起了所有的失神,仿佛曾经所有美好的回忆已经被他深深埋葬。布拉德利噙着笑转向阿洛特,“你呢,新人?你也认同他说的话吗?”
阿洛特仍然沉默地凝视着他。布拉德利也回望着他,笑容没有分毫变化。
“你不用急着回答,”他随意地说,“也不用急着站队。你知道的,那些逼你站队的人往往是什么成分。如果你愿意,阿洛特,我很想和你聊聊天;你一定有很多想知道的事情,亲爱的。怎么样,你要跟我来吗?”
布拉德利瞟了眼阿尔文。但后者没有像往常那样阻止。
“如果你想,”他反而对阿洛特说,“就去跟他说说话吧。他还不至于对你做些什么。”
“我真是有点受宠若惊了,阿尔文,”布拉德利有一瞬间表情古怪,“这么多年来,这还是我第一次听到你说一句我的好话。”
“因为他不负责动手,”阿尔文没理他,“通常有专业技术人员负责那些丧心病狂的工作。”
“我不想和他说话。”阿洛特皱眉。
“喂,我还在这呢。”
他们谁也没理他。阿尔文笑了一下,语气变得温和,“去吧,阿洛特。别担心我。我知道你想知道他是为什么变成这样的。”
阿洛特没法反驳。他确实想当面问布拉德利一些事情,也确实是因为担心阿尔文是否会遭到某些对待而没有离开。后者摸了摸他的头,顺手把他的头发揉乱了。
“认真的?”阿洛特假装抱怨,“我已经不是个小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