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政径直离席,视宴席礼制于不顾,就旁若无人地拥住了简苍。
敦珂的目光追随萧政的背影而去。
与此同时,左侧台基上的木迦南突然淡淡说道:“君子死,不免冠。”他见萧拓的注意力仍落在保持着行礼姿势的冷双成身上,转头对萧拓说:“初一对我讲过的故事。”
萧拓听到“初一”两字,果然回头,淡然地瞧着木迦南。
木迦南此时肩负着混淆萧拓眼目的任务,继续拈着让萧拓感兴趣的话题。“圣人之徒保持衣冠整洁,慷慨赴死,初一说死法过于迂腐……”
萧政静静听了半晌,问道:“先生想说什么?”
木迦南给了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答案:“王妃也有离世之兆。”
萧拓哂笑:“先生以活佛自居,想必以为说了什么,就一定会灵验?”
木迦南喟叹不语,颜面甚是惋惜。
萧拓心中一动,回头去看依靠在萧政肩头的简苍,才发觉她的面色竟是苍白如纸。他想起她昨晚的遭遇,内心极是怜惜,不禁说道:“先生勿要曲言指责我行事不当,向萧政隐瞒了简苍受的苦,我自会给她一个公道。”
冷双成从缥缃阁小僮手上拈来透明袖搭,将它罩在左臂之上,走到敦珂桌案前稳稳行礼。行礼姿势需用左袖围住右手,遮挡了外侧视线。趁着敦珂、萧政、萧拓三人被分散注意力,她稍稍拂袖轻卷桌面,不着痕迹地置换了敦珂面前的青瓷瓶。
敦珂看不得槅栏旁萧政扶住简苍的境况,恨恨回头,抓起被换的青瓷瓶,连斟了两三杯酒水,仰头饮尽。
天烛子的发散需要一定时候。
冷双成亲眼见到敦珂饮下了天烛子酒水,才对她微微一笑,转身走到秋叶跟前,行过礼,替他斟了一杯酒。
灵慧突然起身离开,坐回了自己的案桌后。
秋叶端坐不动,只说:“依中原风俗,主人敬酒需祝歌。”
冷双成垂眼轻唱:“春日宴,绿酒一杯歌一遍,再拜陈三愿。”
秋叶拾起酒杯一饮而尽,安静看她,再说:“想喝多少随你,将歌唱完。”
冷双成行礼后唱道:“一愿世清平,二愿无离分,三愿兵燹不欺远,干戈永不见。”
“是你的心里话么?”
她看着他点了点头。
他想了想,回道:“应势而定,方识时务,你的心意我先记着。”
她暗想,前后劝告三回,没得到他息战的应承,看来他与萧政一样,只是打着和谈的幌子来伊阙,都杜绝不了争战的野心。
她不再说话,抬抬手,他会意地拾起酒杯饮下第二杯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