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双儿倒是爽快。”箭袖男子笑了笑,提醒道:“那老头儿不是个好相与的,小哥卖完蝈蝈回家路上要小心些。”
“多谢大哥提醒,我会注意的。”夏枢拱手感谢。
老头儿付钱时恨不得吃了他的眼神他记得清楚,知道老头儿不是个会善罢甘休的,不过他也不带怕的。
今天赚了那么多钱,阿爹的病有得治了,堂弟的书可以安心地读了,阿姐的婚事也不用时时担心了,若是没有好的,大不了就花钱给她招赘。
最最重要的是,有了钱就可以置田,置了田之后,就不用租蒋姓人的地了,那就再也不用受了欺负还忍气吞声,生怕无地可种,被姓蒋的赶出蒋家村了。
说着话,夏枢就想招呼先前给他当“托儿”的黑衣男子,送予一两只蝈蝈表示感谢,然而一转头却发现,那黑衣男子早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
夏枢抓了抓脑袋,踮脚扫了一圈,人头攒动中,并没有那男子。
他也不再纠结,冲年轻男子笑了一下,就开始大声招呼人过来看蝈蝈。
其他蝈蝈都很普通,集市上卖的人不少,夏枢花了一上午时间,才以两百一十文的价格把所有蝈蝈都清空了。
收了摊子,已经中午了。
他没有直接离开,而是去药房给阿爹抓了药,又买了两只肉包子,边吃包子边绕着西城转圈圈,直到把尾随他的人甩掉,才拍拍屁股,溜达着出了京城。
然而刚出京城,他就遇到了熟人。
上午在摊位上神秘消失的黑衣男人驾着一辆马车在他不远处停了下来,神情依旧平淡:“去哪里?顺路的话,可以捎你一截。”
夏枢摸着下巴,打量那精致宽大的马车,对着那膘肥体壮的骏马吸溜了一下口水,眼睛骨碌碌一转,果断点头,一溜小跑到马车跟前,呲着一口小白牙,嘿嘿笑道:“顺路,去哪里都顺路。”
马车里突然传出一声清泠泠的哼笑。
夏枢一愣。
马车里有人?
只是不待他细品那声音中的凉意,那金尊玉贵的声音就道:“上车吧。”
把老夏家用了十几年,暗黄老旧的扁担横放在刷了油漆,木料昂贵的车轴上,夏枢麻溜地爬上了有他半人高的马车。
他是想坐在外面欣赏骏马英姿的,但既然马车的主人在,他自然要拜见一下。于是对着车门拱了拱手,礼貌道:“那就打扰了。”
然后轻轻推开了车门。
一个身着白色锦衣,腰束金色绣纹腰带的男子出现在夏枢眼前。
男子二十余岁年纪,白衣墨发,头戴金冠,此时的他正斜依在小榻上,垂着眼,姿态闲适地把玩着一枚玉佩。
听见声音,他微抬眉眼,尽管姿容绝色,身上却瞬间散发出一股凌厉的气势,压的夏枢心脏狂跳,身子不由得一顿。
“谢谢、谢谢你好心捎、捎我一截。”从来天不怕地不怕的夏枢竟然有些结巴,不知是不是天太热了,他脸皮也有些发烫。
男子就看了他一眼便低下了头,手中摸索着玉佩半晌,轻轻点了点头。
夏枢松了口气,不敢多看男子,挠了挠脑袋,往身后瞄,嘿嘿笑道:“那个,那我就不打扰你了,我坐外边去啦。”
这下不等男子回应,他便果断后退,把车门关上,麻溜地在车辕上坐下。
虽说他不在乎名声,但身为双儿,还是尽量避免和一个陌生男子同处一室的好。
夏枢暗自摸了摸脸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