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的对的,何大哥与我说起过,”秦铠听年轻人自我介绍倒是想起来,他微微一笑,低头指了指桌子上的簿子,“陈平,登记了多少子弟啦!”
“秦大人,我们何家送来的子弟7人,本地农家子弟39人,湘军子弟31人,一共77人!我都测试过,年龄都在10-12岁,能识字的有47人,不识字的30人,”陈平拿着旁边一张纸条说道。
“很好,你继续忙!”他转过身看看还在排队的那些大人小孩,显然这些人多数都是附近的村民,其中不少是这次应了何家的差来工地上打工的,意外看到这里招小孩,而且只要小孩能读完这里书,不光每月给1两银子家用,还包一rì三顿饱饭。
要知道,这时代田里要出产一两银子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何况还给三顿饭吃,这下得到消息的村民都急着把自家小子送来,可怜的那些生女孩的农户,免不得又回家把婆娘骂上一顿,当初要是肚皮争气点,今天可就是真金白银了。
此时秦铠心中千头万绪,这次招收这批孩子,或许就能成为今后自己的助力,当然他这个研究院自然不会采用传统的层次教学,这些孩子在最初的一年内完成填鸭式的识字教学,第二阶段就是直接由炮厂的工匠进行技术带教,在学习技术中,有针对xìng的强化文化学习。
当然对于学生来说,是有着激励措施的,一阶段每月一块钱的补贴,二阶段就提升到两块钱,三阶段以此类推,直到能dúì进行机械cāo作。这也是迫不得已的办法,若是按部就班的进行,一是没有足够的教师力量,二是培养的学生也完全没有针对xìng。
其实对于这个计划,他有着太多的顾虑,这些孩子今后接受的教育无疑是拔苗助长式的,不过现在对于他来说,这也是无奈之举,他需要尽快培养出能够应付爆炸式工业增长的人才,这也是应急之策。
而让他感觉好笑和无奈的是,马尾船政学堂十余年培养的大批应该有所作为的人才,却最终成为了南洋水师中并没有太多价值的水手或者设备cāo作员,这让他眼红不已,现在是需要改变的时刻了。
这边的基础教育,秦铠并没有投入太大的jīng力,将这些少年计划按照识字与否分为甲乙两个班级,识字的学生直接由徐国方挑选船政学堂艺圃毕业的工匠进行现场带教,不识字的小孩则聘请了几个当地的老先生授课识字。
此外,他还在马尾学堂里贴出一张招募学生勤工俭学的告示,马尾船政学堂的学员也多为福州贫家子弟,船政学堂每月给予白银四两的生活补助,不过对于有机会自力更生,还是吸引了大批前后堂的学员,一下子就招募了七八个,这下大大缓解了教师的压力。
几天后,秦铠正在带着自己那个班级的学员开展傍晚时分的拉练,何勇急匆匆的坐着马车赶来了,他带来了戴维医生从广州发来的电报。
这消息,秦铠已经等了很久了,他现在虽然还嚷着不差钱,可是花的都是何兴给筹的款子,他袋子里那几百两银子,还真是拿不出手。
打开电报,消息却有些出乎他意外,冯?施莱尔领事决定乘坐德国兵船“伯爵”号亲自来马尾与他会面,戴维医生也陪同一起来。
德国人有些迫不及待啊!秦铠暗自偷笑,这可是个好兆头,在电报中,他也看到施莱尔职务的变化,显然上一次的交易为这位德国人带来了不小的好处。
拿了我的好处,那自然就要回报我了,秦铠以手化刀,凌空虚劈了几下,身后面跟着的章奎又忍不住嚷嚷道:“教官,您这是练的啥功夫?”
秦铠回头凌厉的鄙视了这厮一番,“章奎,这叫过千变万化斩金手,懂不!”
丁rì昌这几rì心情不错,中堂大人那边已经发信去报功了,虽然炮局没有新的产品,但是光从产量而言,已经获得起码是10倍以上的增幅,光这一点,就能让李中堂大人兴奋一番。
孙师爷也隔三岔五的去火炮厂看看,新消息不断送来。炮局的几幢厂房都基本完工了,而船厂的机床车间正在全力施工,据小吏徐国方说,秦铠又针对炮局原有的机床进行了改进,而且设计出一种新的镗床,用于火炮的制作。
他也私下好奇,这秦铠究竟有多少jīng力,不过这问题他懒得去考虑,最近他身体每况愈下,他也考虑过是不是该告老还乡,归隐山林,他为官数十年,位居高位也有十几载了,这宦囊也丰厚的很。
而现在的官也越来越不好做,西洋人到处惹事不说,朝中更是势力倾轧,他可谓背景深厚,李中堂和左大帅都视他为亲信,但是在福州这一府之地,即便是兼任的船政大使也是束手束脚,各方势力都安插亲信其中。
若非这秦铠横空出现,马尾有了这番新局面,他还真就想着向中堂大人索个闲职,现在秦铠开炮局是他授意的,不过招人、开什么研究所确是借助何家之力,这其中的道道,他也猜到一二,这可都是他当年和现在都曾今有过梦想却始终跨不出的那一步,现在,倒也让他兴趣颇浓的想看看,这年轻人之后到底能有多大动静。
而这一天,徐建寅来向他辞行,这年轻人也是他看得中的,问起此行的感受,徐建寅只说了两个字“幸甚!”
在码头上,秦铠亲自来为徐建寅送行,两人站在一处高坡上,远眺夕阳的无限风光,都有些不舍之情。
徐建寅转头看着身旁这个比自己还年轻不少的男子,钦佩不已,自己少年得志,常常叹息国人安于现状,但是到了马尾才发现,这里竟然另有一片全新的天地,他心中隐隐感到,这里将是牵动国运的所在,这让他心中颇有些舒畅的感觉。
“烈风兄,此番若非还有重任再肩,我定然要在你的研究所好好呆上数年,方能了我心中那个工业之梦……”
秦铠自然明白他所谓重任,正是之后牵动国运的“定远”、“镇远”铁甲舰,他将远赴欧洲,为北洋水师的巨舰之梦而奔波,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可是对于可以预期的未来,他不免有些淡淡的萧索之感。
“泰西诸国,仲虎兄可着重于德意志帝国,英吉利素有傲慢之名,难真心为我国造一流之铁甲舰,铁甲舰之炮弹,尽可用开花弹,传统之铁蛋丸很快就会过时了!此外,若有速shè火炮,铁甲舰必备之。”
想到rì后之战,秦铠也只能提出一点点自己的建议,或许能为那一战提供一些变数,只是有些建议碍于现在的技术,提出来未免缺乏依据,例如定远、镇远炮房的设计,四周均有铁甲防护,顶端却无,这主要是考虑发炮后烟雾问题,不过这却为rì后对抗速shè炮埋下了祸根。
这段时间的接触,徐建寅对秦铠的很多理论都有了初步的认识,而他是一个善于深入考和挖掘的科学家,深熟虑之下更是钦佩秦铠的这些理论,他可不知道秦铠是标准的事后诸葛亮,今天很意外秦铠竟然了解自己此行的目的,自然对他的建议也是立刻记下。
两人依依惜别,此去泰西,茫茫万里,不知道何rì才能重聚,不过秦铠相信,他种下的种子迟早要生根发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