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大哥解释道:“哈,那个呀,那是一个疯子的屋,不用管。疯子爱到处乱跑,偶尔累了伤了就会回来歇歇。你们若碰见了,可别去招惹那疯子,邪气的很。”
众人继续喝着山泉聊着闲天,只当那是一个小插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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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日,芙倾终究还是受不住,同迟何说:“山间太湿,我浑身都疼,等你画完这幅,我们下山去买些药吧。”
醉心作画的迟何愣了会儿,赶忙放下画笔,坐到榻边。
芙倾身上肿得厉害,脸却瘦削了一圈。说话时嗓子也沙哑着,迟何轻抚着她的脸颊,酸楚到说不出话。
是了,他一向如此。话不会说,事不会做。那般鲜活明媚的人,跟着他却变成了这样。
他握着芙倾的手,说:“我们现在就去。”
可是已经晚了。芙倾支支吾吾了会儿,慢慢地挪动自己的双腿,刚落到地面,微微起身便跌了下去。
她似乎已经走不了路了。
迟何人如其名,迟钝的很。他只知道近几日芙倾总是躺在床上,下地的时间越来越少,以为她是腰疼又犯了,只过去替人掖被角。
他不知道事情为何突然发展到了这一步,芙倾也没说。
那夜下了一场前所未见的大雨,像是要把山间所有的雨雾一并落下。这雨阻挡了迟何下山的脚步,也冲烂了并不牢靠的屋棚。
迟何将所有能够遮挡的事物全部掩在了那方木榻上。
塌上是他最重要的人,塌下是他最珍视的画。
他此生拼命奔袭的缩影,原来就凝结在这目之所及的一处。
翌日,天气大晴。山腰间从未有过如此强烈的阳光,晨雾不见踪影,鸟儿在枝头的鸣啼都变得清朗悦耳了起来。
迟何心急如焚,却还不能下山。刚下过那样大的雨,现在下山必定会摔个半死。若他也瘸了,芙倾该怎么办?
他一边修补着屋棚,一边盼着这烈日能将一切雾气蒸发个透,好让芙倾舒服些。
第三日,山间的邻居们纷纷回来,说这是数年难得一见的好天气,要把屋里的器具都拿出来好好晒一晒。
迟何从他们那儿得知山路已被烘干,便赶忙驮着包袱准备下山。
推开门,他抬眼一望:远处的山峦层层迭迭,轮廓既清晰又模糊,仿佛还盖在雾里,只有他们这里是晴的。
侧面的山涧飞瀑直下,与溪流鸟鸣声融汇在一处,看得他呆愣了片刻。
回过身,他又取了幅简易画架,扛在身上,这才启程。
山路并不好走,下山时要注意的更多。上山或许需要一个时辰,下山则需要一个上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