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予铖慌了神,快要失去她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了。
他从未见过这样子的邢枝,明明很生气,眼睛里血红一片,表情却很寡淡,寡淡到令人心惊,声音里半分温度也没有。
他走过去,牵起她的手:“你听我解释。”
邢枝指尖蜷缩了下,用力抽回手,藏到身后:“好,我听你的解释,你说吧,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绕到茶几的另一侧,与他隔开距离,看向他的眼神里带着冷漠。
纪予铖捻了捻手指,很轻地皱了下眉。
他把西装外套脱下来,随手扔在一旁,抬手将领带扯松了,深呼吸几下。
“这件事是我做的不对,我不该瞒着你,可是邢枝,我只是想让你活得轻松一些,我想帮你。”
听到这句话的邢枝却笑了出来。
她盯着他,唇角向上扬起,笑得肆意,肩膀细密地抖动着。
可那笑意根本就到不了眼底,她越是笑,看向他的眼神就越是冷,似是结了一层霜。
“帮我?”邢枝笑出了眼泪:“你帮我什么啊?帮我赡养父母?扶养弟弟?你是不是觉得我是一个特别坏的人,对父母不管不问,亲弟弟想要台电脑我都不给买,所以你才去当这个好人,是不是?”
纪予铖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你……”
邢枝抬手打断他。
“先不说我父母才四十多岁,还没到需要我赡养的地步,弟弟也已经成年,完全有能力自己生活。”
她看着他,收起了笑意:“纪予铖,你知道他们是怎么对我的吗?你知道我曾经经历过什么吗?你知道我以前过的是什么日子吗?嗯?”
纪予铖抿紧了唇,一言不发。
“你肯定不知道,你怎么可能知道呢?”邢枝抬手抹了一把脸,又笑了起来:“那我今天就告诉你,你听好了。”
“我亲弟弟,从小就对我非打即骂,不论是非对错,全凭他开心,全家人都宠着他。”
“挨骂了是我的错,挨打了还是我的错,无论如何,只要他看我不顺眼,那就肯定是我的错,家里的一条狗都比我有地位。”
纪予铖皱紧了眉。
“我妈,也就是你给她买了一整套黄金首饰孝敬讨好的那位,本该是最爱我的人,她一直以来都把我当成扫把星,认为是我害得她留不住丈夫的心,原因很简单——”
邢枝顿了下,低头,模糊的视线在自己身上扫视一圈,自嘲笑道:“因为我腿中间没有那个玩意儿。”
她抬眼看他:“你说,这能是我的错吗?”
纪予铖握紧了拳头,片刻后又松开。
“噢,还有啊,你还买了很多烟酒寄过去,对吗?”邢枝轻声问他,唇角勾着:“那些东西是给邢建民的吗?”
纪予铖没说话。
“对了,差点忘了告诉你,邢建民就是我爸爸,我爸爸的名字就叫邢建民,我已经很多年没叫过爸爸这个称呼了,一时没反应过来,不好意思啊。”
她歪头向他道歉,笑意渐深,纪予铖的眉头却越拧越紧。
他此刻特别想过去抱住她,将她揉进怀里,告诉她,他错了。
可他不敢动,担心她情绪失控,她现在的样子太吓人了。
越是表现得平静,心底就越是难过,是他惹她难过了,纪予铖不敢逼得太紧,只能安静地听她发泄。
“邢建民就喜欢抽烟喝酒这些,那些礼物想必是送到他心坎里了吧?”邢枝啧啧两声:“你对他可真好啊。”
说到这里,邢枝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