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溪睨了他一眼,淡然道:“我从来没有朋友。”这话噎的王书记表情像便秘一样,但碍于这么多人又不好发作。他表情不太好,但真是爱极了这件正粉牡丹纹盘口瓶。听顾长溪刚才的语气,很明显她看出了这件瓷器造假的地方。
于是他压制了怒气,温和道:“那请您给大家科普下,这件瓷器的来历?”
“哼,既然这样,我倒要看看你这闹摊是什么意思?”李会长语气很冷,面若寒霜:“这几件瓷器都是经过专家鉴定,明明白白的盖上了我雅斋的款,你今天要是说不出什么所以然来,只怕不好像众位专家交代。”
这话说出来,周围窃窃私语的讨论声都安静下来。李会长很有自信,他卖出去的瓷器可从来没出过纰漏。况且作为古玩行行会的会长,今天要是任由这小子胡乱说话,以后他还怎么在古玩界立足?
大家都认识李会长,但对于穿王子服的顾长溪却觉得陌生。
有好事者多看了两人,忽然指着她大叫起来:“你……你是顾长溪,那个考古界的天才。”
大家吃惊,纷纷向她看去。
顾长溪的大名如雷贯耳,但她不是妹子吗?这面前的人明明是个绝色优雅的小哥啊?
严戚端着红酒杯走了过来,笑言道:“大家猜得不错,这位正是考古界惊才绝艳的天才顾长溪,顾专家。”他含笑环视四周:“顾专家是我特意请来掌眼的。”
大家哗然,在这里的众人哪一个都是风头两无的人物。
但和顾长溪的成名史一比显然是个渣,毕竟顾长溪的年纪和她的所作所为无论实在那个专业都没有比之更出色的人物。
人们目光炯炯地看着她,很想知道她啪啪啪打脸雅斋李三道的结果。大家热热闹闹地站在那里,谣言四起听的李三道心里冒火。
他咬牙切齿:“好,很好,我倒是洗耳恭听,看看顾专家有何说法。”
“仿品。”顾长溪闲适从容,这份淡然的气度让所有人都下意识的相信她的话。更别说她曾经挖掘发表了那么多可以媲美正史的文献资料;前不久还有个大学教授在古代课的时候引用了她论文中的段落,点名扬言这份论文上述的古代文学资料连他都甘拜下风。
这是件赝品,这是所有人的心声。
议论纷纷的声音惹的李三道面如玄铁,他冷笑:“顾长溪说话要斟酌说,古玩界的圈子不好混!”
这隐隐有威胁的意思在里头,秦泽站在一旁,神色傲然:“李会长,古玩界好不好混轮不到你来说话。”
李三道怒火中烧,却也不得不承认秦泽说的话。他瞳孔一缩,心里生了一股退怯之意。不会吧,何东那小子的手艺一直是大师级别的,从来没出过差错。就连他也看不出来问题的瓷器,他还真不相信眼前这个半大孩子能看出来。
李三道冷笑:“秦少家底别说考古行,就是在政坛也是说一不二的。既然秦少要为眼前这位正名,那我也无话可说。”他用眼色示意收下把这几件粉彩瓷收起来,不管能不能看出来,他现在是众矢之的得给自己想个全身而退的法子。
他这么一说,大家看向顾长溪的目光不免有些隐晦。
似乎也觉得顾长溪成名有些蹊跷,况且李三道卖的瓷器从来没出过差错,这样一来,大家又拿不准注意。
说来也好笑,本来只是一句话的事儿,结果引起了路人甲的围观。
众目睽睽之下,似乎这些事情成了路人甲的私事,而他们这些当事者则成了赶鸭子上架的玩笑。气氛变化的尴尬,顾长溪始终淡然而立,目光淡淡地扫过众人,大家都下意识的噤若寒蝉,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几步。
震慑住了众人,顾长溪才收回目光,淡淡道:“此物画工构图的技艺很高明,连古物的光晕都做得分毫不差。可惜……”她拿起粉彩瓷,让底部的青花落款展示在众人眼前:“器底绘的青花笔却是败笔。”
听她这样说,众人仔细看去,没看出什么不对。
有心急的直接开口:“顾专家,你就说说这倒地哪里不对?”“就是,就是,搞得我们都糊涂了。这雍正粉彩官窑器多数有“大清雍正年制”两行六字楷书款嘛。”
顾长溪斜斜地撇起眼角,所有人都噤声,她这才开口道:“康熙帝喜董其昌,乾隆帝重赵,而雍正书坛则呈现出竞相峥嵘,兼而有之的特征。”这话一出所有人更糊涂了,这瓷器和书法有一毛钱的关系嘛。
李三道忽然白了脸,顾长溪淡淡地睨了他一眼,冷道:“古时楷书追习晋唐宋人笔墨精神,而这个落款行书俊健洒脱却出规入矩少了古人的流滑洒脱,是当代的仿品……”
☆、第六十七章
听她娓娓道来的真相,周围的人都感慨叹服。里里外外的人把她围了个水泄不通,纷纷上前拿着瓷器查看,王书记一脸赞赏地看着顾长溪:“早就听闻顾专家的大名,如今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顾长溪神情淡然地嗯了一声,这淡定优雅的样子让其他人一愣。所有人恍然大悟过来,瞬间觉得她好玩儿,这顶天立地又坦然若之的自豪感咋这么萌呢?
秦泽站在她身旁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他喜欢看顾长溪自信凯凯而谈的模样,她清冷、她淡雅,她如星辰般耀眼。
她不知道她桀骜自信的样子有多诱人着迷,她就像一掬炽热的阳光毫无防备的照进了他的心底,从此是再也不熄灭的燎原之火。
顾长溪被他温柔的目光瞧的眉头一皱,甫一抬头却见秦泽冲自己灿烂一笑。
她垂下眼睫,淡淡睨着他手指上淤青,秦泽这货却打蛇上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