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继续前进,很快便遇到了第一个人的尸体。
那人死在街上,密密麻麻的虫豸爬覆其上,不尽其数的蛆虫于其尸身上钻爬,似是海浪一般,脏白且带黑环的肥蛆带着被污染得脏红的汁液与灰白的脂肪游移。
虫茧在尸体边上堆结,茧蛹与它们的身躯同色,相互粘合,像是一条米结成的长条。破茧的成虫展翅于虫茧堆上,将翅晾干,更多的飞虫与尸体上空交配,落到尸上繁殖。
施乌认得这些虫豸,它们便是上一次逐人而噬的虫群。
“小心一点,它们和蜂刺差不多,咬上了人就往里钻,往里产卵,基本上碰到哪里那里就废了。”
众人向此处就是为了这人,谁知那仅是脑死前活跃的秽。几人不浪费体力,另择一路继续寻找。
夜仍是这般的黑,无星无月,浸脚的薄光之雾也无。黑如一大团流动之物,将有棱有角的建筑吞没。
眼不能见,耳听自然专注,夜中众人的呼吸清晰得如在耳边,因此当那些吵闹声响几乎可闻时,无一人将其忽视。
那是行动的声音,那是成群结队之物密密麻麻追踪的声音,那是撞碎了高楼的身影……
施乌当即退后半步,向那边警戒。他已听出来了,那边有一群秽怪追着某样东西,它们所追踪之物至少能撞碎高楼,那东西正向他们来。
几人随即也反应,理解了那边的东西,不待那声响近身,众人已警戒。
那被追踪的秽怪似乎明白了撞楼所费的体力甚多,因此它来到众人身前时并不破墙而出,它在墙壁上奔跑,纵身一跃,落到地上。
十几只怪异之物紧追而来,如落地的巨石,声动盎然。
它们肌肤质里似巨石,背生四翅,两翅遮掩身躯,从它们似挪似行的移动来看,恐怕其下的肢体丑恶脏眼。它们身上生发无数绒毛,从身尾至头颅渐长渐密,至面部时毛已长似头发,遮掩五官。从中略能窥见它有如人一般的五官,其器官却不像人一样排列,龅突牙齿狭黄流涎水,三眼似肿痘肿胀而不规则排布,脓一般的液体从中流出,鼻约在额头位置,像是一分为二,又像伤而未好,细看其中,像有细长蠕动之虫在肉间穿梭。
施乌收回眼神,转向看被追逐之秽怪。它倒比那些绒长翅怪好些,长髯似狮,面方如蛛,无眼无口;六足无形,像猫像马,三道弯曲;身体终于是施乌所熟悉之物,像马又像狗。
这无眼秽怪惶不等待,径直向众人头顶跳去。余归宁与桃酥可不会让其通行,眼下它正被追杀,它行过之处必被那十几只绒长秽怪碾过。施乌不清楚,她两可知那便是被她们团灭秽怪所持守之秽,它们行过,这几人都没有活的可能。
眼见无眼秽怪跃至上空,十几只血手突出攥住其脖颈毛发,将之吊在空中;余归宁于其跳跃之时已行动,一步踏墙而上,倒弯钩重重一脚将它踢至来处。
十几只绒长秽怪饿虎扑食,纷沓而至,不见它们进食,只见绒毛增生,毛发似海带般狭长漫长,似有自我般爬升勾结八方建筑,将它们与无眼秽怪遮掩。
无眼秽怪初时还想挣扎,然而其身躯已被迫不及待的秽怪分食咬持,几方分力便能将它撕裂,它何谈逃脱。
发幕中难见秽怪形体,只听得嘶吼不断,不像分而撕扯,像是痛自身发。
余归宁不言语,带着众人避开发幕,另寻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