秽子再向黑暗看去,又看见那些或高或低、显露着饥饿与野性的或血红或暗蓝的眼睛,那黑暗的实体再攀上它的心头,却被虚幻的声响击破。
剑客不在乎两人一秽怪被恐惧的囧相,他闭上双目,循着声音,走向黑暗。
黑暗中仍存黑暗中的生物低吼爬行的声响,扰乱着剑客的判断。剑客将手搭上剑柄,握住已被他的手掌磨损的粗糙的缠柄布。他的剑称不上神兵利器,是他从某个死人身上夺来,他非但不知这死者的名姓,更不知这剑的名号。不过这并不紧要,他无需知晓这些,他只需知道这剑合他使用。
这剑便是除施乌手上那四把剑以外最合剑客心意的长剑。
此刻触上平日久握的剑柄,虽无特异,但剑客却也渐渐平稳心态,分辨暗中的声响。他率先察知的并非那藏身于黑暗之物的形体,而是身后的施乌。
他仍是笑盈盈的,他已知黑暗中那秽怪的真身,这时正等候着剑客的表演。那夜被施乌以剑一二三以外的招式压制以后,施乌一直想看一看剑客对秽怪的能力。
剑客何尝不知?他那次输给施乌的原因竟然是在剑上的理解不如施乌,他如何能忍受这遭?他急需一次机会证明自己,证明自己并不仅是只会使用剑一二三,自己更有能力、自己更有察觉。。。。。。自己能与施乌同行,学习他剑中的精奥。
他并未拔剑突击,他提剑出鞘,走入黑暗中。
沉沉的黑暗中再无声息,无数暗中窥探的眼睛闭合,一切的声响随剑客的走入而平定,又像是等待,等待剑客的破绽。
飒然的呼啸,黑暗纵举,包覆剑客。这黑暗果然就是秽怪,剑客已迈入它的陷阱。
如泼水一般盖向剑客的黑暗猛然睁开密密麻麻的眼睛,正是众人身处营地之时看见的无数或红或蓝的眼睛。
剑客并未动手,他仍闭合双目,那提剑的手亦未使力。
黑暗将触面,剑客仍未动手。他在听,他并未听见将触面揽身的黑暗,他仍未动手反抗。噪杂的黑暗,凶性的怒眼,一切全然不在剑客心中,他心平静如水,他剑稳如重石。
终于,在这黑暗将全然覆盖他的短短一瞬,在他这思绪中延长及无限的一瞬,剑客寻到了黑暗的真身。
冷剑一闪,再看黑暗中的剑客,他虽无动作,仍闭合着双目,看他的手掌,却见手中无了剑的痕迹,剑已收鞘。
黑暗中的眼睛纷纷落下,失去了光彩,那隐于黑暗的攻击也在这难见其形的一剑中失了攻势,无了声形。
剑客毫无胜心,这对他的技艺精进毫无用处,只是他对往日技巧的熟用,这算是平常发挥。
剑客回身看去,施乌拍拍手掌,蹲下身来,用一根树枝扒拉在着埋在炭火中的红薯。秽子嗅见散溢在空气中的气味,睡意与恐惧一散而去,它顿时失了礼仪,手脚并用的爬到是施乌身边,睁大了四目,直勾勾地盯着那已足了火候的红薯。
这已在施乌的预料,他问道:“你不是吃饱睡觉了吗?”
秽子回应,被吓饿了。
施乌一笑,将为它烤出的一枚送给它,随即又将另一枚送给剑客。
剑客不为所动,他已吃过晚饭了,他合目冥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