率先迎接他们的却并非那以威势重压众人的强者,一平平无奇之人出现在暗道尽头,站在光下。
他手中并无武器,亦不曾正视众人,他默默站着,站在光下。他的相貌隐藏在头发的阴影中,所着衣物亦无特别,他仿佛只是一个在密道中发呆的人,并未知晓这里将发生一场搏杀。
可他挡在队伍之前。
众人行走并未隐藏声调,如此的秽量聚集之下,隐藏并无效力,所以眼前这人应当知道他面前走来一群人,一群气势汹汹的人,可他并没有反应。即便他身有残疾,目盲耳聋口嘶哑,他也能借以秽的感官察觉众人的到来。
他不会没有秽的,没有秽的人不可能出现在KIA的总部。
可是他就站在这里,堂堂正正,似沉思似昏睡的站在暗道正中,等待何以全一行人的到来。
不等问话,不等攻击,他仿佛抓住了众人的心态,在问话即将出现之时有所动作,他抬起头来。
似曾相识的感觉再度充溢施乌的身躯,施乌若是回想,一定能知道这感觉曾在他的第一次倒像行中出现,亦能隐约感觉这感受也曾在他被黄沙吞没之时出现,可是他现在不能思考,不能回忆。
他凝视着那人抬起的脸。
他是施乌,他亦是余归宁,他更是陆扫晴、何以全,他是仍存活于世的所有人,亦是曾存活于世的所有人,他便是一切的开始,他又是所有的终结,他便是施乌的梦魇,他便是施乌的忧虑,他等待着施乌的死亡,唯有死亡能将他带走,带走施乌与施乌的欢笑、惆怅、悲哀、愤怒。
余归宁亦在凝视那人,她却并未看见施乌所见。她看见的是。。。。。桃酥归于夜塔之地。。。。。。是的,她一直知道,所有具备秽的人最终都会归于夜塔,夜塔给予他们超凡脱俗的能力,授予他们常人所难望项背的感官,于是他们便要献出自己的理智,于是他们便要在死后奉送自己的灵魂。余归宁终有一日会死亡,死在秽怪手中?死在秽的狂乱?死在夜塔的爪牙?余归宁不能设想,但结局已摆在余归宁面前,她是塔的碎片,她无有灵魂,真正的余归宁早在出生以前便被她粉碎,化作她稳定状态的食粮,所以她的死去就是烟消云散。她永远无法再与桃酥相会,她无法再望见桃酥对某物疑惑的眼神。
如此种种显现在众人眼中,何以全看见的是他的失败,他的过去,看见的是何以周虐杀他的双亲,看见的是自己的无力,这便是现实,这便是过去。
时间便在这时停滞。
那人无声看着众人,默默地走过去。他走得沉重、缓慢,时间已被停止,他并不担忧某人会在这时突破自己的过去,前来攻击他。他亦不曾攻击众人,这时时间已停滞,虽不算冻结,但也如被堵塞的水管,流动得缓慢,正是因此,他才走得如此缓慢,毕竟他略有动作不当便是疏通了时间,将这些人带回现实。
他穿行在人丛中,触碰他们的肩膀,一个接一个,待他穿越队伍,站在队伍末尾,时间亦被疏通完毕。他知道时间的恢复,便以一声响指接触众人的耳膜。
幻觉随他的响指流行在人群中。
。。。。。。
施乌睁开眼睛,他知道自己已陷入幻觉。所有人都知道自己已陷入幻觉。
时间从未被停止,那人亦只是停滞时间,所以施乌便见那不可言述之物以超凡脱俗的速度触及面前所有人,再触及自己的肩膀,于是他们便陷入这场游戏。
这游戏的规则很是简单,向在场的所有人描述自己在那人身上见到的东西,不能出现具体的名称、非语言性的描述,在这场幻觉中,所有的特质都被禁用,此时此刻,在场的一二百人都是常人。而胜利规则亦是简单,只要有一人能将自己所见之物成功表达至某一人能理解即可。
时间依旧在流逝,现实并未变化,只是有人手持武器进来,开始屠杀。
施乌向四面看去,这场幻觉将他们的意志困在一个房间的圆桌上,他们都坐在椅上,可随意走动,可是这房间没有门、没有窗,只是不可破坏的类似混凝土的四面墙。
他们能做的只是交谈。
交谈还未开始,有人已倒在地上,他们现实中的躯体正在被破坏,他们尚未做到精神与躯体的分离,于是便死在幻觉中。众多人并未交谈,他们如施乌、如余归宁、如何以全,看见的都是自己的屈辱、自己的恐惧,他们至今仍是强者,如何能抛下骄傲来言谈自己的屈辱?
即便他们能表达,在如此的环境中表达至对方可理解时又是什么时候?届时还有几人能存活?这是一场KIA必胜的战斗,这是他们的失败,他们早该在望见那人之时便展开攻势。
施乌寻觅着余归宁,不曾见到余归宁,却被人拍一拍后背。
施乌转头看去,正是余归宁。
“我。。。。。。”
“不要说话,夜塔在上。“余归宁便如此打断施乌的话语,“听我说,我来说。你的话语一定被窥视了,一定会被知道。”
“嗯。”
“她已经死了,你也见到了她的死亡。即使有轮回,我也再见不到她,因为我只是一层伪装,在你面前的不过是一个面具,无法像人一样死去,被。。。。。。”
“我知道了。”
她不必再言述,施乌已明了她的意思,她此时的言述亦曾被其他人说明,那说明者已心甘情愿的被施乌杀了。
幻觉碎裂得如此迅速,这是双方始料未及之事,不过那使他们陷入幻觉之人已功成身就,离开此地,徒留一干杂兵供以泄愤。
施乌沉默不语,看着众人以自己的能力将这些趁人之危的杂兵消灭。
他们继续前行,抱着对罪魁祸首的怨恨追去。
何以周就在前方。
前方是一处空旷的场地,场地之中仅有何以周一人与其身后的巨大机器。
“欢迎。”何以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