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
施乌醒来,他再做梦了,仍是那秽怪的梦,它一直向施乌预兆它的到来,却未曾将它的预兆落实。
施乌看向陆扫晴。她已被施乌起床的声动影响,挣扎着不肯起床,长发乱糟糟的粘在脸上,遮掩五官,露出一截雪白的脖项,她挣扎着,最终仍是沦陷于被窝,将自己与被子蜷作一团。
施乌并不理会,这已是平常,等施乌做完早餐她自然睡够了起床,这时候不必打扰她。
走出帐篷,秽子已在帐篷以外等候。它虽尝试着与人一般睡在帐篷里,躺于被窝中,但它仍是不适应,总想着挖出一个坑睡觉。施乌并不阻拦,只是要求它把衣上的尘土拍掉,不至于太难看。眼下,它便脱下外衣,如陆扫晴所教的一般将衣服抖一抖。
秽子看见了施乌,向他笑一笑。它并不多喜欢施乌,更多时候是畏惧,只不过因施乌管理着食物与饮用水,它必须讨好施乌。施乌从未在这方面为难秽子,只是秽子自觉理亏,跟着队伍而不做事,因此面对施乌时显得卑微。
剑客盘坐在将熄灭的篝火前,脚下一张毯子。微微的一点火光映照在他的脸上,在初升之日中斑驳着颜色。
何以全走出帐篷,他的睡眠并不稳定,听闻了施乌起床的声响便醒来,此时从帐篷中走出。
施乌看向天空。昨夜的星辰已隐在光芒之后,被光所遮掩,在阳界的太阳并未照耀大地,如滤镜一般将本被黑暗遮蔽的万物显现得可被查看,却并未清扫黑暗。
这便是施乌来到阳界以后的生活,自他的小队组成,每日如此。
施乌将篝火重燃,准备早饭。
剑客并不负责保持火焰的势态,除非天气渐寒,冷风冷雨已影响他的静坐冥想。剑客已摆脱了睡眠,以冥想替代睡眠,似睡非睡,以此状态镇守每一夜,有时施乌醒来,能见营地之外躺着几只秽怪。他的冥想并不缠绕具体的事物,在于复现每一日的心理状态,疏散不属于剑的杂乱思想,深入对剑的理解。
剑客对剑道的理解虽不及施乌,但秽量远非施乌可比,实战更有他已纯熟的剑式为攻,施乌远不是对手。他每一夜的冥想不只是为了深入剑道,更是为了成为剑。
回归现实,施乌煮米,洗菜切菜。每一天都不会有剩菜,秽子总在吃饱以后鼓住食量再将剩饭剩菜收入口中,存入腹中,原本它的身高不及施乌下颌,但在这连日的巨量摄食中,它的身高直逼施乌。身高的提升不代表地位的上升,它仍臣服于施乌,将直接慢慢放入宠物的定位。
炒菜。施乌计量着接下来的食材能维持几日,准备再度呼叫补给的到来。随着成员的稳定,KIA输送物资的间隔天数也渐渐稳定,但仍不能确定,一切取决于秽子的食量。正思考,施乌却再发觉自己望向天空。
天空之中,星已隐于太阳的光芒之下,星星永远在那儿,无论是白日、黑夜、夜静无人的乡村、喧闹绚灿的城市,区别仅在于人们是否能以种种观测手段察觉它的存在。
施乌的注意不是它们,他对星星的观察已在昨夜结束,何况是这繁星隐匿的白日,要观察也是今日的夜。但,这时候他抬头是为了什么?
施乌不解,他疑心这是那标记他的秽怪将来的反应,然而天空并无变化,无有秽力积聚的异象。
施乌存下这疑惑,继续日常。
吃饱喝足,收起种种,继续行道。
穿行于林间,众人行动得并不算快。这不是久经人迹的道路,树枝、杂草、软如沙的泥土,如春笋一般藏身于土的石块、森林高度的变化。。。。。。行走于荒野并不是公园散步,何况是这秽业充盈的阳界,他们不单是寻找着藏身于阳界的智械生命,更是在阳界中寻觅、开辟一条可行之路。
杀退两拨因踏入它们食地而寻来捕食的秽怪,众人继续前进。日已消失在天空,消失在任何看向天空的视线,不过残存的光芒仍停留于天空,仍驻足于天之下的万物,众人不仅是在行道,更是为今夜的驻扎寻找可停留之地。
日消失于天空代表着天色将暗,众人行走于阳界多日,对这里的天时变化很是了解,为此总能找到至优的行路、驻扎时间,但尽是如此,在自然与秽怪的阻挠之中,他们尚未走完这片森林的三分之一。
施乌发现自己又在仰望天空。他找不着太阳的痕迹,却发现几只影影绰绰的曾被他们杀死一只的三足秽怪藏于树木之中,向他们窥探。也是这一次是因为它们的注视。
不见施乌面上有何变化,仿佛一切只是巧合。但施乌知晓,一次如此、两次如此都能是巧合,但第三次呢?
能以此影响他一人而不被察觉的秽怪仅有一个,那一日标记他的秽怪。
施乌默不作声,随着众人前进。他想再划出法阵留出撤退通道,却又被秽怪缠住行动。
秽怪如若凭空而现般出现于众人视线中,多如潮水,高如人类。如此集聚众多的秽怪通常毫无能力,以数量见长,对施乌小队毫无威胁,但如此的数量耽搁施乌的行动,施乌放下对抗转身投入仪式的布划必然会使仪式被破坏,众人可能因此受伤,然而放下仪式,投入战斗,便是将主导权交予那秽怪。
施乌无有时间思考,他迟疑得并不久,然而便是他这迟疑的片刻,种种犹豫烟消云散。那秽怪已到来了,施乌不必思考之后如何行动了。
施乌不受控制的看向天空,周身的气息散出体外,种种过去演以气味散向天空,他也感觉到了,他感觉到了乌云与雷电的气味。
不待他有所反应与反抗,变故再生。
夜猛然合拢向四方,将一切吞入大地,只是从那呼啸之风与湿润之气看来,笼向他们的并非黑暗,而是某个生物的口。
这时众人才明白为什么此地的秽怪多是攀于树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