筠冉也笑起来,示意甘草上茶,问她:“您见过我?”
“是。我们陈家祖辈专供雇佣,当初我弟弟被这座宅子前主人雇了管家,后来御赐给顾侯爷之后也就跟了过来。我有次给弟弟送吃食,正好碰上夫人陪三娘子荡秋千。”
筠冉明白了前因后果,原来陈家祖辈做管事,是顾家雇佣来的。
顾家根基甚浅,没有世仆,府上的仆人不是雇佣的就是新买的,这陈管事就格外重要。
筠冉神色郑重:“我是打算将家里这档子事握在手里的,以后还要请陈管事多加协助。”
陈白姑脸上的笑容更真切了几份:“那是自然,我会转达舍弟,他已整理出了一份账册,明天就给娘子送过来。”
筠冉笑着应了下来,心里却“咯噔”一下,前辈子她没有任何陈管事的印象,也没见过什么账册。
那账册当然是顾家二房这三年挪用家产的账册。
等送陈白姑起身时筠冉忍不住咬唇,多问了一句:“如果……我今日不请您过来,陈管事会怎么做呢?”
陈白姑一愣,随后意味深长笑了一下:“那他应当会请辞吧?府里以后当家的是三娘子的亲祖母和亲叔父,他们应当有自己的心腹要用吧?”
筠冉目送着她的身影离开,心里乱麻一样:
如果自己昨天交出了钥匙或者像前世一样与祖母和和美美,那么陈管事一定会像前世一样悄然离开吧?
倒不是他坏,而是事情明摆着的:一个病秧子小姑娘,比起他这个素未谋面的管事当然是更相信自己的祖母和叔父啊。
何况陈管事已经仁至义尽,顾家与陈管事只有雇佣关系,陈管事却还能差遣家人送薄荷膏过来投石问路。
可惜上辈子自己居然没留意,陈管事自然也心灰意冷,认为三娘子病弱又马上要嫁出府而且依赖亲人,不会相信他这个外人。
这时候当然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他要去新的府邸应聘还要靠着侯府出具的荐书,当然不敢得罪侯府的掌权人。
前世像陈管事这样的侯府下人们应当不在少数:要么主动请辞要么自动投靠即将袭爵的二房。倒不是人性黑暗,而是人之常情。
筠冉才靠着美人靠思索,就听外面又有人求见。
是母亲生前最倚重的丫鬟银环。
她见到筠冉后泪盈盈,两相叙旧后银环便从袖子里掏出个小盒子:“这是夫人陪嫁,锁得好好的,以后就请娘子保管。”
原来平北侯虽然孝敬母亲爱护兄弟,可是脑子却清楚,官家的赏赐、打仗得来的油水都原原本本交在妻子手里保管,充做妻子嫁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