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望初默然一瞬,忽而笑道:“原来嘉宁公主天生白发,是受了此毒的影响,她母亲也并非死于产子,而是死于此毒。”
怪不得宗陵天师对殿下身上的余毒知道的如此清楚,怪不得他三番两次试探殿下,原是为了在关键时候揭开此事,好叫殿下为他所用。
裴望初声音微冷,“这么多年,你放任世人说嘉宁公主生来不祥,说她形妖貌异、克死生母,你心中无愧吗?”
太成帝依然盯着那个锦盒,“那时朕需要一个好名声,朕不能说……是明淑自愿的,她感念朕的恩情,自愿舍身救朕,朕从不曾逼她。你想知道的朕已经说了,那七返九还丹……”
裴望初拾起锦盒,放在太成帝掌心上,却迟迟不肯落下。太成帝欲抬手去抢,他就抬高几分,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还有一件事,大魏玉玺在哪儿?”
“你也想要玉玺?”太成帝冷冷瞪他,“乱臣贼子……你要玉玺做什么?裴家人已经死光了,你在妄想什么?”
裴望初作势要将锦盒扔进丹炉里,太成帝心中一紧,“别扔!那玉玺……朕已经给了嘉宁,给了嘉宁……”
原来真的在殿下手里。
“这件事还有谁知道?”
“宗陵天师好像猜出来了,朕再没告诉别人。”
裴望初心中微微一定,抬手将锦盒抛给太成帝。太成帝生怕他后悔,迫不及待打开锦盒,将七返九还丹吞进嘴里,硬生生干咽进腹中。
“该问的我已经问完了,事已至此,祝您早日登得神仙道——”
裴望初垂目温温一笑,“小婿先在此拜别岳丈。”
“你说什么?你——”
七返九还丹在腹中灼成一片,仿佛灌了满腹火浆,疼得太成帝头昏眼花,蜷起了腰身。待这一阵疼捱过去,他已是满身冷汗,扶着圈椅颤颤望向四周,哪还有裴望初的影子。
炉火鼎盛,却让人骨缝泛冷。
卫炳收到卫时通被人重伤、宗陵天师被当街射杀的消息后,匆匆带人赶到洛阳宫。
禁军一分为二,一半被卫家人占为私兵,一半曾为宗陵天师所用,如今也落到了裴望初手里。两方禁军在德阳宫丹墀下对垒,黑甲漆漆,长刀列开。
裴望初新抿了一片变声叶,见此笑道:“这要是打起来,连谁是自己人都分不清楚,天授宫已派我取代宗陵天师,您不打算与我合作吗?”
卫炳拔剑指着他道:“你既是天授宫的人,为何要杀宗陵天师,害吾儿性命!”
“宗陵天师违背宫训,这是天授宫的家事,至于令公子,”裴望初笑了笑,“误伤而已,何必动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