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
“朕今日途经御花园,兴之所至,将一名宫人封了位份,收用后宫。这不是什么大事,回头让内务府记上一笔就是了。”
“这……”
“哦,还有。”
她回身,扫一眼那些噤若寒蝉的宫女。
“这些人今日都劳累了,办的又是晦气差事,你替朕赏了吧。嘱咐她们回去好自歇息,少说话,多养神。”
说罢,她看了看犹自跪在地上的男人,无声地笑了一笑,转身而去。
……
回到未央宫,苏长安变得十足古怪。
像个锯了嘴的葫芦,却又装了半肚子的水,一声不吭,直晃荡。在跟前伺候时,眉梢眼角都写满心事,偏偏又不敢提,只挂着这副愁容,在人眼皮子底下转悠。
许清焰实在看不下去,将手里书册往案上一敲。
“有话就说,晃得朕头疼。”
对面连忙告了个罪,才期期艾艾地抬眼望她。
“奴婢斗胆,对今日之事,有些看不明白。”
“你是说,朕不该收用了那男子。”
“奴婢不敢。”
尽管嘴上这样说,但对方显见得是心里憋得狠了,好不容易等到她主动发问,话像竹筒倒豆子般往外蹦。
“只是,虽然内务府那边已经吩咐妥当了,不敢漏出半句话去,但合宫里这么多人,见过顾贵人的不在少数,只要他还在宫里一日,便是决计瞒不过去的。”
“即便陛下不在意悠悠众口,恐怕老太后那里,也不能善罢甘休。”
苏长安垂着手,眉心拧成一个川字。
“奴婢说一句大不敬的话。陛下喜欢美人,什么样的没有,何必……何必非要去招惹先帝的君侍,乱了伦常。”
许清焰靠在椅背上,静静打量着她。
这是她的随侍宫女,自幼跟在身边的,果然是直言不讳,忠心耿耿。
好一会儿,她才轻轻笑了一下,“你认为,朕是色迷心窍,荒诞无度。”
“陛下,我……”
“你没听见,他是怎么自报家门的吗?”
在对面愕然的眼神里,她淡淡道:“他是安阳侯的儿子,他家祖上三代,都有军功,如今驻守京城的飞羽营,就在他母亲的手里。”
“先帝以半百之寿宾天,你瞧着他的年纪能有多大?将青春貌美的儿子送进宫里,侍奉与自己岁数相仿的君王,想必安阳侯心中,已经足够有愧。何况如今,他年纪轻轻便要殉葬,共赴黄泉。”
她看着眼前的人,弯了弯嘴角。
“你说,如果朕救了她儿子一命,安阳侯会不会记得这个人情?”
苏长安这才若有所悟,眼神悚然一动。
“是奴婢愚钝了。”她拱手敛眉,“不过……”
“但说无妨。”
“不过,假使他一介后宫男子,竟能揣测陛下的心思,知道该如何向您抛出筹码,这般心机会不会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