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虽重,脸色却比她刚进门时松泛一些。
她只默不作声,好像被训得失了措,却又有些不服气。
“罢了。你如今年岁也大了,又是九五之尊,哀家不过一介后宫男子,也不好太过教训你。”
对面作势叹了一口气,“说说,瞧上他什么了?”
“新鲜。”
“哦?”
“儿臣的后宫里,只有一个萧昭仪,是父君赐给我的,还有一个沈君,是齐王送进来的。除此以外,就没有旁人了。”
许清焰抿了抿唇,声音像是有些心虚:“儿臣昨日里,一时情难自禁。”
太后盯着她,细细打量了片刻,才笑开来。
“你这话,是在怪哀家为你考虑得少了。”
“儿臣没有此意。”
“无妨,你如今是大姑娘了,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你母皇在这个岁数,连孩子都有了。你前些日子伤得厉害,眼下能有心思,也是好事。”
他道:“此事哀家知道了,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只一样,那顾氏年轻貌美,你自己心中得有数,切不可让他狐媚了你。”
“儿臣明白。”
“还有,既然方才提到齐王,她是你姨母,从前先帝就颇为倚重,你初涉朝纲,凡事宜多向她请教,听她的意见。”
许清焰的眼帘抬了抬,又低下去,假装没听出太后话音中那一丝欲盖弥彰,只恭谨地应下了。
走出长乐宫,才见苏长安的脸色颇为有趣,像是忍俊不禁。
“想笑就笑。”她斜了一眼,“这副模样给谁看?”
“奴婢不敢。”这人抿了抿嘴角,“只是觉得,陛下的牺牲,是否太大了些。”
“怎么说?”
“您与那顾贵人,分明是各取所需,如今却说得,仿佛您是被美色乱了心神。恐怕于陛下的英名有损。”
许清焰转了转脖子,满脸的不在乎。
“只要太后相信朕是色令智昏,想不到安阳侯与兵权上去,我们的目的就达到了。朕的名声,值多少钱?”
“陛下可真会开玩笑。”
“不闲说了,让你查的事,怎么样了?”
“问清楚了。这顾贵人是去岁入的宫,那时先帝已病重了,由各官宦之家选送了几名年轻朝气的男子,也有些冲喜的意思在里头。不过如咱们所见,先帝并不曾好转起来,对这些新封的君侍,大约也是没有心思去碰的。”
她四下里看看,压低了声音。
“至少,奴婢看过敬事房的记档,是没写。”
许清焰走在青砖石铺的宫道上,忽然觉得心情有一些好。
但她只低低哼了一声,“没写,不代表一定没有。皇帝宠幸哪个男子,未必事事记档,要不然,前朝有宫人在行宫诞下皇嗣,是怎么来的。”
苏长安觑了一眼这口是心非的人,没敢与她细究,只道:“陛下,还有一事。”
“什么?”
“宫中传言,顾贵人初次奉圣,就得了无上荣宠,被赐在未央宫过夜。今早内务府的人过来请旨,问是否要在起居注上记一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