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舔舔嘴唇,眼神露着怯。
“能行吗?”
“怕什么?”
他莞尔一笑,竟透着几分顽皮。
“太后训的是我,又不是你。你只管脸皮厚些,旁人还能吃了你呀?”
“那奴替公子也讨一碗来。”
“这便不必了,万一让人瞧见了,又有话说。”
他用安慰般的眼神望着自己的小侍人,“我不渴,去吧。”
直到目送那个背影走远了,才无声叹了一口气。
跟着他这个主子,处处受人冷眼,若是连口水都喝不上,真是怪可怜见儿的。
眼见得往后院来的人多了,他也不愿让人撞见了,两相不自在,便退到近旁一处屋檐下,只盼躲个清静。
却听身侧忽然有人说话。
“我若是顾贵人,便不会往这里站。”
一回头,是一张有过几面之缘的脸孔。
萧暮雨。
传闻他从前是太后身边的侍人,因貌美柔顺,被赐给了许清焰做司帐郎君,也就是,教导皇女初通人事的男子。
在她继承大统后,他便被封了位份,成了正经的后宫君侍。
他出身低,却因着这一层关系,颇受厚待,平日里也是个安静性子,与顾怜更是从不曾多话。
顾怜对他的出现,确是有些诧异。
“见过萧昭仪。”他行了个礼,“不知此话怎讲?”
萧暮雨仰起头,向他身后的配殿中看去。
“你知道这里面,摆的是什么吗?”
殿宇幽深,窗上都糊着厚棉纸,且闭得紧,比活人住的地方要阴暗许多。
顾怜看了看那些林立的,高高低低的木牌,不由笑了一笑。
“左不过是牌位。太庙里还能有旁的什么。”
“是历代殉葬君侍的牌位。”
“……”
在他短暂的失语中,对方微微弯起嘴角。
“你说,这世间事有没有意思。文臣武将,拼了命地建功立业,一生最大的褒奖,便是配享太庙。而殉葬的男子,只消一条白绫,牌位便能摆进这里了。”
他声音淡淡的:“顾贵人,你原本也该在此处的。”
顾怜在满殿牌位的凝视中,身上忽地有些生凉。
“萧昭仪是何意?”
“没什么,只是有些羡慕你罢了。”
对方看了他一眼,竟是转身要走。
“我大约是没有这般心气的。”
“……”
一直到他走远了,顾怜也不知他究竟是什么用意。
是真心话,还是挖苦?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