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向来清醒,是不会做这样的事的。
他有什么缘由?
然而她一转头的工夫,这人已经垂下眼去,唇边仍是和顺的笑,再安分守己也没有了。
她多看了他两眼,拂衣起身。
“不愿去,终归还得去。”她笑笑,“朕先走了,你早些歇下吧。”
萧暮雨也站起来,依着规矩,送她到门外。
临别前,却忽地又出声。
“陛下贵为一国之君,没想到,还有这许多身不由己。”
他恭敬地福身行礼。
“想来旁人,便更有许多的不得已了。”
他这话,是什么用意?
是对她之前提出的疑问,隐晦地劝慰,还是在指别的什么?
天已经黑下来了。
男人半低着头,十足谦卑。在门前两盏灯笼的映照下,脸庞温润如玉。
仿佛他只是说了再平常不过的一句话,瞧不出一丝波动。
许清焰稍皱皱眉,只点头应了一声,便转身离去。
一路回到自己住处。
她余光瞧见,苏长安没让小宫女们跟进来,回身掩上了门,便知道是有事要禀。
“说吧,何事。”她道。
对面站得笔挺,压低了声音。
“陛下,咱们的人探听到消息,齐王预备趁这几日,行宫中人多事杂,不引人注目之际,与禁军统领暗中相会。”
“禁军统领?”
许清焰挑了挑眉。
“她倒是把主意,都打到朕跟前来了。”
“是她不自量力。”
“也不能这么说。朕这位姨母的手段与胆色,都是第一流的,我们在此事上运气好,早有防备,占了先机。却不知在未曾看到的地方,她还布置了多少。”
她摆弄了一下腕上的手钏,笑得有些发凉。
“何况她在这宫中,不还有个顶管用的内应吗。”
“……是。”
“无妨。知道她们打算哪一日私会吗?”
“据说就在后日戌时,桐花台。”
许清焰无声地点了点头,示意知道了。
同时仰靠在了小榻上,顺手拆了头上硌人的玉簪。
齐王对她,早有取而代之的意图。
应当说,当初的皇次女许清焰,确实应该与她的皇姐,与其他人一起,死在了坠崖的马车里。
而齐王作为先帝的妹妹,诸王中最有才干者,会顺理成章地继位,成为新帝。
是她这个穿越者,贸然打破了齐王的计划,挡了她的路。
以齐王的性情,是不可能善罢甘休的。
皇权的诱惑,比什么都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