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轻地在小侍人手上拍了一下。
“再胡说,我可要掌你的嘴了。”
“奴分明只是原样学话罢了。真是好生冤枉,一会儿陛下回来,奴可要到跟前鸣冤去。”
如意嬉嬉笑笑的,端了热水,替他洗脸净手。
又举着木梳,对着妆台上的铜镜比样子。
“公子瞧,今天是戴这支玉簪好呢,还是这条发带家常一些?”
“随意一束就好,哪有这样多的讲究。”
“也对。不论公子打扮成什么模样,在陛下眼里,永远是爱不释手的。”
“你又在乱来了。”
“奴可没有。”
如意替他系上那条清水蓝的发带,左右看看,满意地点点头。
“初夏里,是这个颜色好看。”
然后才扬起眉梢。
“奴可是听说,咱们陛下从前,是从不在君侍宫中过夜的,近来却总是宿在我们这里。您猜别宫的下人都怎么说?”
“什么?”
“都说这是独一份的恩宠,可把他们给羡慕坏了呢。光是这几日,就有好几个悄悄跑来问奴,还有没有办法,进咱们宫里伺候。”
他一昂脖子,神气活现的。
“奴哪能让这等来历不明的人进来呀,统统没答应。”
顾怜不由微微失神。
宫中侍寝的规矩大。
若在帝王的寝宫,便是前一日沐浴熏香,小心候着,夜间被接去,在那张宽大的凤床上婉转伺候。
过后也不许与帝王同眠,而是要挪到偏殿,独自睡一夜,第二日天亮便要离开。
对一番云雨后的男子,这是很折腾人的。
何况帝王寝宫,规矩森严,身旁伺候的宫人,都是陛下的身边人。既不熟悉,也不好使唤。这一夜过得委实是不舒适。
因而历朝历代,后宫的男子们,都将侍寝一事,看作一项荣幸的苦差。
可是,若帝王愿意留宿在君侍宫中,那便不一样了。
他们可以挑灯夜话,可以同床共枕,一夜好眠到天亮。次日早上,还能亲手替陛下穿衣盘发,送她出门。
就如民间的寻常妻夫一般。
这在后宫男子的眼中,是莫大的爱重,顶天的荣宠。
而许清焰给了他。
她待他,的确是好的。
顾怜看了看铜镜中,自家小侍人神采飞扬的脸。
“这等话,往后可不要再说了。”
“奴错了吗?”
“没说你错。只是陛下待我恩宠过盛,宫中之人的心里,只怕各有各的想头。这些话,放在自己肚子里也就罢了,何苦说出去让旁人吃心。”
如意乖巧应了,要搀他起来。
他却冷不防身子一僵,嘶的一声,扶住了腰,眉头蹙起。
倒把如意吓得不轻。
“公子!公子您怎么了?”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