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近些日子,连他也觉得,自己的性子是不同了。
像一根绷久了的弦,终于松下来,不再处处想着要争先,只是时常倚在窗边的太阳下,一躲懒就是一整天。
大约还是让许清焰给惯得。
就像一只在外头流浪久了的猫,刚被领回家里,头一个月狼吞虎咽,总担心吃完这餐,便没有下顿。第二个月,慢慢懂得细嚼慢咽。
再往后,便是悠悠然,随心所欲,不争不抢了。因为它知道,这处屋檐底下是自己的家,不必再去外面经受风雨。
人也一样,会被养懒了。
顾怜弯了弯嘴角,手拢在小腹上。
“大约是当了爹爹,终究要改几分性子。我可不愿孩子将来像我,倔得不招人喜欢,还是趁早改一些好。”
“公子又在胡说了。”
“我当真的。若是个女孩,要强些也就罢了。要是男孩子,岂不又同从前的我一样。”
“依奴看呀,您这可真是多虑了。”
如意慢条斯理的,将发簪端正替他插上。
“您这一胎若是男孩,一生下来就是皇子,那是何等的金尊玉贵,众星捧月。再说了,陛下疼您,也把孩子宝贝得跟什么似的,谁敢说他半句,陛下能把他脑袋都拧下来。”
他自己说着,都笑出了声。
正好忙完了手上的事,俯下身来,神神秘秘凑近顾怜耳边。
“不过呀,奴心里觉得,这还得是位皇女。”
“为什么?”
“从前在府里,老侍人闲话的时候,偷偷教过奴一招。说是肚子尖些的,便是男孩,反之呢肚子圆些,就是女儿。”
他眨眨眼,“我们私底下,瞧过正夫和几位侧夫,都准的。”
顾怜让他说得好笑,连连摇头。
“还有这样的讲究。”
“是呀。公子您就等着瞧吧,陛下待您这样盛宠,一旦小皇女生下来,没准您就要挪去凤仪宫了呢。”
“你昏头了,这话也是能说的吗?”
“这可不是奴说的。听闻前几日,朝中有大臣上表,说陛下登基日久,中宫也不能总是空缺,陛下只说心里有数。”
他挤眉弄眼。
“宫里都这样传。陛下待您,一向是再好也没有了。到时候,您坐了君后的位置,再生个小皇女,当……”
话到一半,却是自己咽了回去。
连带着目光也闪了闪,透着些慌张。
“公子,奴忘了,奴不是那个意思。”
顾怜只无声地牵了牵唇角。
大周朝的后宫,待男子极为严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