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在月子里,别动气,伤身子。”
手却被人骤然挥开了。
顾怜倒退一步,连衣袖都不许她沾,唇角咬得煞白。
“我的身子,不劳旁人费心。陛下已经将我废为庶人,如今还来找我做什么?难不成是冷宫里的弃夫,更有滋味些吗?”
“阿怜……”
“我往后是出宫归家也好,老死在宫中也罢,都与你无关了。只是女儿终究是你的,既然你今日侥幸得胜,坐稳了皇位,你抱回去养着便是。”
许清焰默默将目光,移到一旁摇篮里。
白净秀气的小女孩,睁着一双黑葡萄似的眼睛,懵懂望向这边。
她并不明白二人在说些什么,或许都不知道,眼前的是自己娘亲,只咧开小嘴,仿佛在笑着瞧热闹。
许清焰走上前去,伸一根手指给她,立刻被软软的小手握进了掌心。
“活泼得很。”
她微笑着说了一句,回头望身后的人。
“你当真舍得?”
顾怜咬着牙,不理她,故意偏开脸去。
只是即便如此,也能看见喉头纤细,微微地发着抖。
许清焰叹了一口气,轻轻将人揽过来。
“幸好孩子小,听不懂话。不然定要哭,她爹爹一眨眼的工夫,就不要她了。”
“你再胡说。”
“不生气了,好不好?”
“放开我!”
顾怜是真发了脾气,挣扎得厉害。
但她任凭他推,双臂牢牢地将他拥在怀里,一点也不肯放。
他僵持半晌,力气敌不过她,忽然眼尾一垂,再也忍不住,泪珠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打在她的手上,坠进自己的衣领里。
“阿怜,你听朕说。”
许清焰一边替他擦,一边小声哄。
“朕不是故意的,朕没有想废你。只是……”
“你以为我想不到?”
在她错愕的神色里,顾怜的目光简直像刀子,恨不能将她生生剜开。
“我总记得古话说,一日夫妻百日恩。却不料陛下记得的是另一句,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你既没拿我当夫郎,如今又来寻我做什么?”
“我没有……”
“不必说了,在陛下的心里,我便是个贪生怕死之辈,不配与你共进退。”
他抬手胡乱抹了一把眼泪,硬挤出一个苦笑。
“也对,我原本想着,若是齐王果真得了皇位,大不了我再如当初一般,去对她投怀送抱,自荐枕席。只是她厌我至深,未必能成事。如今陛下胜了也好,我最坏不过在冷宫了此残生罢了。”
“……”
许清焰眼神一暗,呼吸都滞了一滞,拥着他的手不自觉地收紧。
但最终却长长叹息了一声,凑近去贴了贴他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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