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是打得看不下去了,淮乐挣开教习嬷嬷的手,默默上前跪在楚子揭身侧,红了双眸。
楚子揭缓缓看向身边的小女娘。
她看起来比他要难过得多。
皇帝身边亲近的宫人见状也顺势求饶道,“陛下,若是伤着筋骨了,太子殿下恐怕再也拿不了长笔了。”
他们都在为楚子揭讨饶,唯有楚子揭,嘴硬到未言友人一句不是的话。
向来规行矩止的太子是在无怨地承受,也无悔地承受。
皇帝在等儿子一句认错,可他的长子像极了的皇后,看起来对他是百依百顺,骨子里却硬得很。
太子越是如此像他母亲,越是不得皇帝欢心。
那一刻,淮乐心中觉着,皇帝和太子这对父子在偏执上有异曲同工之处。
回到东宫。
淮乐为楚子揭上药时,眼尾红润,动作轻柔,细致地上药。
“其实不疼的。”楚子揭安慰她,他说的温柔,彷佛真的无关痛痒。
楚子揭坐在案边,淮乐坐在他对面,窗外的风吹进来,淡淡的草药味道清涩微苦。
忘了的痛再想起来时,感觉她才是一味药。
淮乐看着楚子揭处理好的伤口,鲜红的血又沁出纱布,不经鼻尖一酸,“皇兄为什么不肯对父皇说一句好话?”
“淮乐,”楚子揭顿了顿,“我在想,若是式微和我做了一样的事,父皇会不会像对我一样这么对他?”
淮乐默然,她说不出骗他的话,也知道安抚的话只会显得无力。皇兄已经够可怜了,她不能再骗他。
连她都看得出来,皇帝偏爱二皇兄,于二皇兄更是从未有过责罚,皇兄心里又怎么会不知道呢。
“你为我上了药,已经不疼了。”楚子揭拇指点去她眼尾的湿润,声线温和,“下次不必为我与父皇求情,其中你我都知道,父皇眼中只有式微。我与做错事的宫人们一样,犯了错要受罚,甚至相较旁人,父皇对我更加严厉。”
楚子揭自幼好学,智周万物。
淮乐想不明白,若是叫任何人来评,都会看出是楚子揭比楚式微好,为何唯有皇帝觉得楚式微比楚子揭好。
二皇子楚式微,骄纵惯了,目中无人,幼时便与王公士族的子弟打成一片,上奏诉苦的大臣日日都有,个个都在控诉自家儿子被二皇子打得是何悲惨地步。
可是,为何圣上不罚二皇子。
他人总是说二皇子楚式微下手如何没有轻重,形同疯狗,光是言语描述便觉着夸大其词到害怕,若非亲眼所见楚子揭与楚式微两个亲兄弟打得恍如仇敌,淮乐是断不相信的。
起初是兰溪听宫人传两位皇子打起来了,未用武器,二人都伤的不轻,可皇帝仅是罚了太子一人。
当时是冬日,大雪纷飞。
太子在宗祠跪了一天一夜,那是皇后第一次与皇帝求情,往日皇帝怎么罚太子她都无言。
可雪天,小孩子受了伤还没来得及处理,好歹叫太医去瞧瞧。
皇帝冷哼一声,“既然是太子,就该有太子的样子,他应该知道,他和式微是不同的。”
当日,太子的两位舅舅拿着先皇赐予的程氏通令入宫,并非是为了求情,二人而是去了椒房殿,说是为妹妹送来了父亲的家书。
次日,朝堂之上,众臣寻着各方原由逼迫皇帝送二皇子去塞北磨砺性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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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淮乐第一次看到向来娇艳恣傲的姜妃娘娘在椒房殿低首示弱,“式微年幼,冲撞了太子殿下与皇后娘娘,还请皇后娘娘与程家开恩,不要送走他,臣妾日后定会严加管教!”
“姜妃这是哪里的话?皇后娘娘与程家哪来的这番能耐?这可是陛下的意思,大抵是觉得式微殿下真的嚣张惯了。”琳琅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