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把衣服穿上!”十四阿哥一伸手,早有机灵的小太监把锡若刚才脱下的大衣服送了上来。锡若见他还有要替自己穿外套的意思,连忙摆手止住了。方才老康同志那一番亲切的问候,已经让他不知道挨了多少眼刀子,他可不想再让十四阿哥来给他添上几把。
十四阿哥眼瞅着锡若穿好了衣服,便一拍他的肩膀意气风发地说道:“走,找个地方庆祝去!”他跟锡若厮混得久了,也学了不少现代口语。
锡若被十四阿哥扯得小跑了几步,追上去和他并肩而行以后,嘴里问道:“庆祝什么?”
十四阿哥咧嘴一笑道:“庆祝你今日旗开得胜,打得希睿小子满地乱爬啊!”
锡若闻言却愣住了,觑着十四阿哥问道:“你跟他也有过节?”
十四阿哥森然一笑道:“我的人他也敢打主意。他真当爷是死的么?”
锡若心道,“这句话你要是早大半年跟真正的纳兰锡若说,就不会连累我穿越到这里来了。”他现在倒也不再认为清朝只是个鸟地方,可是想要回去的念头也一日未曾断过。他之所以迟迟没有再跳一次水塘,其实是担心聂小青也落到了这里。倘若他独自一人又穿了回去的话,他无论如何也放心不下聂小青,便只好耐着性子慢慢地打听,有没有女孩儿跟自己一样,是落过水又回魂过来的。可是大半年过去了,还是没有半点可靠的消息。人海茫茫,他不由得有些发急。
十四阿哥见锡若又开始跑神,屈起中指“嘣”地弹了一下他的脑门。
锡若捧着脑袋瓜“哎唷”一声叫了出来,有些愤懑地朝十四吼道:“你干什么?!”吼过以后,他跟十四两个都愣住了。
锡若心里暗叫糟糕,这小霸王的脾气可不是玩的,正想着怎么缓和一下气氛的时候,却见十四阿哥一脸怔怔地问道:“你刚才在想什么?从没见你发过这样大的脾气。”
锡若愣了一下,摸了摸鼻子,又扯了扯衣服下摆,最后还是摸回了鼻子讪讪道:“也没什么,就是在想一个许久未见过的朋友。”
十四阿哥又瞥了他一眼,问道:“女的?”
锡若有几分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十四阿哥却嗤笑道:“这么小就开始想女人了。等你再大点,爷给你挑几个好的丫头送过去!”
锡若横了十四一眼,心想,“我可比你大得多了!”
十四阿哥却误以为他不乐意,皱着眉头说道:“是哪家的姑娘,让你这么上心?”
锡若苦笑道:“是个祸害。”
十四阿哥奇道:“那你还这么惦记?”
锡若低垂了头,用脚尖蹭着脚下一株刚冒出绿芽的小草,闷声道:“天天在一块的时候,只觉得她让人头疼,讨厌,可是现在……”
十四阿哥左瞧瞧右瞅瞅,摇头道:“完了,看来纳兰家又要多个情种。”
“什么情种?”锡若抬起头,莫名其妙地问道。
十四阿哥歪起脑袋看锡若手里攥着的如意,问道:“你知道我皇阿玛为什么赏你么?”
锡若愣了一下,答道:“大约是觉得我布库打得好?书我可念得稀松平常得很,没有什么被赏的价值。”
十四阿哥摇摇头,伸出一根指头戳了戳锡若的脸,说道:“布库打得比你好的多了去了。他打赏你,多半是因为你长得太像你大哥。”
“我大哥?”锡若想了想,问道,“他跟你皇阿玛关系很好?”
十四阿哥没有正面回答锡若的问题,反倒负手在宫道上吟道:“ 泪面更无声,止向从前悔薄情。凭仗丹青重省识,盈盈,一片伤心画不成。别语忒分明,午夜鹣鹣梦早醒。卿自早醒侬自梦,更更,位尽风檐夜雨淋。”
“这是什么?”锡若睁大眼睛问道,不明白十四怎么忽地念出一首词来了。
十四阿哥瞪了他一眼,说道:“真不知道你是真傻还是假傻。这是你大哥容若为亡妇卢氏所题的《南乡子》!他们两个少年夫妻无限恩爱,可惜婚后三年你大嫂就过世了。你大哥英年早逝,未尝没有这里面的缘故。”
“哦,哦。”锡若讪笑着说道,“我对这些东西向来不太感冒的。不过这又关你皇阿玛什么事呢?为啥连他也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十四阿哥抬手又戳了一下锡若的脑门,恨声道:“你大哥当年就是我皇阿玛的伴读!想必当年要比你机灵得多,才让我皇阿玛如此惦记!”
锡若这才恍然大悟。也难怪康熙要睹“人”思人了。自己和十四阿哥往那一站,活脱脱就是当年纳兰容若跟老康同志的翻版嘛!害得他还自作多情地以为老康同志对自己那么和颜悦色,真的是因为他天资聪颖天赋异禀天生异像……
呃,前面的那不是擅长讲冷笑话的四阿哥吗?那自己家的何可乐垂头丧气地跟在他后边干什么?莫非是……得罪了这个隐藏的大BOSS?!
后现代的四爷党
何可乐一看见锡若,立刻像是捞着了救命稻草一般,激动地朝他喊道:“四爷!”
“嗯?”
音调同时上扬的,是那一母同胞却总不对盘的两兄弟。
锡若眨眨眼睛,大概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他隔着四阿哥这座大冰块,用一种让何可乐钦佩不已的冷静语调问道:“你有事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