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和也冷静了下来,她可以不在乎人命,却不能不在乎自己的名声,所以这件事不宜闹大。
可是这个时辰,范廉不该在翰林院么?他怎么会忽然跑来的王府的?
范廉会过来是因为周昭昭收到帖子后气冲冲出门了,她的兄长见劝服不住暴脾气的妹妹,没了办法,只好去翰林院找他。
范廉一听,吓得冷汗都落下了,他只能不断祈祷江寄月劝住了周昭昭,于是平时省着银两宁可早起步行上衙的范廉雇了马车,狂奔向沈家,结果扑了个空。
他心里已觉大事不妙了,即使还存着点侥幸,但不敢赌,转头就跑来王府找周昭昭。
以往他要见嘉和是最轻而易举的事,可是今日不知怎么,门子只是一味地应付他,连带他进府都不肯,范廉起了疑心,不顾门子的阻拦,把王府的门拍得哐哐作响,引来许多人驻足观看。
嘉和急得原地来回走,王府的船并不常用,还要打开船坞取船,一来二去很耽误时间,偏生范廉还在府门催命一样叫着,闹得她头大。
嘉和瞪了眼被擒住双手,堵了嘴,一句话都说不了,只能拼命瞪她的周昭昭,转而看向郗珠遗:“她们都说你聪明,你说说看,现在该怎么办?”
郗珠遗道:“依我之见,郡主还是该把范廉请进来,周昭昭与范廉是夫妻,夫妻之间没有秘密,她也不会瞒着范廉,郡主还是同他们两个好好推心置腹比较好。”
嘉和道:“不行,我不能让范廉知道我害人了。”
周昭昭发出呜呜的声音,大抵是在骂她,嘉和突然道:“要不我也把她推下去,就说她看沈娘子掉下湖,关心则乱,不顾劝阻,也跳下去救人,结果没浮上来?”
郗珠遗神色一僵,古怪地看她眼,不得不说,嘉和这人,蠢但狠,这样的人,杀伤力总是意外得大,以后还是不要与她往来才是。
而此时无所事事,悠哉游哉的成国公夏云辉看到王府面前围了一圈人,还听到声势浩大的拍门声,起了点好奇心,拨开人群走了过去,对着那个被门子拉着还死也不肯走的人瞧了几眼,终于认出来了:“这不是探花郎吗?如此这般,是在做什么?”
嘉和郡主强抢探花郎的故事早在上京传遍,而今探花郎却拍着王府的门求见嘉和,夏云辉总觉得这个故事曲折中掺了点狗血,摸着下巴猜这探花郎是不是后悔了,打算休妻求娶郡主了。
谁知,范廉猛然回头,那眼里的着急担忧混杂一团,让夏云辉暗自心悸,就见他连爬起来的时间都不舍得浪费,一路膝行过来。
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夏云辉正要让开,却被范廉一把抱住腿道:“国公爷,求求你救救我娘子!我娘子半个时辰前进了王府见郡主,直到我来找她,郡主都闭门不见,我娘子必然出事了。”
夏云辉刚想说范廉多虑,可转念想到这可是嘉和,是最会惹是生非的主,忙严肃起来,道:“这祖宗我可镇不住,得找个能镇得住来的。”
便命人速速去请荀引鹤,范廉怕人说不清事情紧急,忙道:“我一道同去。”
而王府门口发生的事情自然被传到了嘉和,郗珠遗的脸色都变了,已经想找个借口偷偷溜走了,嘉和还在自我安慰:“如今朝政繁多,表兄才不会为了这点小事抛下公务特意来一趟呢。”
而事实是见到了荀引鹤的范廉话都没说完,就提到和周昭昭一道去王府的还有江寄月时,荀引鹤的眉心就皱了起来,道:“我随你一道去。”
他虽觉得有侍剑在身边,但看着范廉急成那样,还是有些心慌,觉得还是得亲自跑一趟,才能求个心安。
嘉和这人的秉性他清楚得很,最小肚鸡肠了,所以当初他才执意要把侍剑放在江寄月身边,就怕江寄月遭了她报复。
他赶到王府时,门口的人马还没散,夏云辉也还在,一瞧见他过来了,夏云辉用扇骨拍着掌心道:“完了,我感觉那丫头肯定闯了个大祸,才刚我要进去,都把我拦住。”
荀引鹤眉心一跳,也不待叫人通报,直接让侍刀把人推开,强行破门。
嘉和急得团团转,快哭出来了:“完了完了。”
郗珠遗本心凉了半截,瘫坐在榻上,突然起身,拉过最接近她的贵女的手,道:“你扇我一巴掌。”
那贵女害怕中带着惊慌:“什么?”
郗珠遗先甩了她一巴掌,登时那贵女左半边脸上起了个印子,她一字一顿道:“你们都记住,我们劝过郡主,只是郡主一意孤行,还恼了我们,让婆子扇了我们巴掌,让我们别多管闲事。”
那些贵女立刻意会,忙互相扇起巴掌,一时之间,凉雨亭内清脆的把掌声此起彼伏。
郗珠遗走到周昭昭面前,道:“我出身郗家,你如果听说过郗家,就应该知道我能帮上你,待会儿在荀相面前该怎么说,你好好想想,不然单凭你,不可能帮沈夫人报仇。而荀相就更不用想了,他与郡主关系匪浅,若真心要教训郡主,也不至于这样快就能放她出来。”
气得嘉和拽过郗珠遗质问她:“郗珠遗,你要不要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