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向来是个公子脾气,路途颠簸一些他就要不耐烦。哪怕是去北戎吃了一趟苦回来,他也仍旧初衷不改。
而他如此付出,竟是为了来给我庆贺婚礼,或者说,是来给子烨一个面子。
子烨问我:“昱之可与你说了此来的缘由?”
我说:“说是来道贺。你莫非觉得他别有打算?”
他看着我,道:“他进城之后,别处都不曾去,径直来了这里。”
我再度讶然:“他说他先去了紫微城,得知明玉在此处,才过来的。”
“他并未去紫微城。”子烨道。
我想了想,看着子烨:“你觉得,他为何说谎?”
“你不知,我更是不知。”说罢,他随即又道,“倒也不是大事,不必多想。”
我说:“他向来如此,想做什么便做什么,随心所欲。或许就是在京中待得烦闷了,过来看看热闹也未可知。再说了,你是太上皇,他是皇帝,你成婚他不到贺,到底会被人说二圣不同心。他如今来了,对你并无坏处。”
他的唇角弯了弯:“我亦是此想。”
我说:“明日,你果真要让圣上与你一道临朝?”
“来而不往非礼也。”子烨道,“我去京城时,曾会见了京城群臣,如今昱之来洛阳,我怎可将他藏起来?”
我哂然。
这话,也对也不对。
礼尚往来不假,可子烨去京城的时候,京城朝野有至少有半数人是欢欣鼓舞、竭诚欢迎的。而在洛阳,却完完全全是子烨的地盘。景璘露面,怕是不会有什么人像董裕等人对子烨那样,对景璘称颂巴结。
不过这是既定之势,子烨对景璘能做到面上的尊敬,承认二圣并立,便已经是成全了景璘的体面。
想着这些,我不由有些为景璘感到凄凉,心中叹了口气。
见我不说话,子烨道:“你觉得我这么做不妥?”
我摇摇头:“甚妥。圣上虽行事时而不羁,却是个心思细致之人。他此番来洛阳,到底是为了庆贺你我婚事,你将礼数做得周全些,他舒服,天下人看了也只有夸赞。”
他的目光深深:“你怕我给他难堪?”
“难看不至于,不过你到京城之时,何尝对他客气过?”我反问。
子烨不置可否。
“知道了。”他说罢,朝屋里看了看,一脸无辜地对我说,“我渴了,有茶水么?”
——
景璘突然来到洛阳,并非小事。
子烨在宅子里逗留不久,用了晚膳之后,就回宫去了。
“姊姊,”送走子烨之后,阿珞突然盯着我的脖子,指着上面,道,“姊姊又被蚊虫咬了。”
白氏她们闻声看过来,我忙将衣领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