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菲道:“他有这种雄心壮志是好事呀,多鼓励他一下。”
龚远和摇头:“你是不知,肖瞻昨晚得罪老头子和他们所有人了,就是孙皓,肖瞻虽设有做得太过,也是倒理不理的。怕是嫌弃有这个岳家丢脸,难怪得昨晚才赶来。”
明菲道:“二妹两口子还今日才来呢。”龚妍碧现在还不知道龚远科的事情,来了以后不知又要怎么闹。
龚远和冷笑道:“老头子一辈子做事情就是得过且过,遮遮掩掩,恨不得把天下的好处都占尽,偏又没那个本事,什么都捞不着。说到底,事情到这个地步都是他一手造成的,活该他受气,活该他被人看不起!”
明菲夹了一个汤包到他碗里:“先吃你的饭!”
二人收拾好了携手过去,龚中素听说知府要带着衙门里的其他人一并来吊唁龚二夫人,女眷们也要来,高兴得几乎涕泪交流,搓着手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忽见肖瞻与龚婧输一道过来,立时觉得自己长高了两寸,很有底气地命令肖瞻做事情:“大姑爷!午后有贵客来吊唁,你和元和一道接待!”
肖瞻讶异地挑挑眉,抱手揖了揖,也不说好,也不说不好。
龚婧瑜见状,忙道:“什么贵客?”
龚中素得意地持着胡子斜瞟着肖瞻道:“程知府要率衙门里的大人们一道来吊唁,女眷们也都要来,你要和你大嫂好生招待客人,不许有人偷懒怠慢。”
肖澹只惊讶片刻,便回头朝龚远和一笑:“大哥好大的面子情儿。”
龚远和微微一笑,也不多话。
龚婧瑜与明菲携了手一道寻了李姨娘、龚婧琪,几人就下午的事情商量好后,忽见几个小衙搬了几大筐子红得发紫的樱桃进来,明菲不由食指大动,笑道:“是谁买的樱挑呢?”
李姨娘笑道:“二姑爷和二姑奶奶也该到了,莫非是他们带了来的?”
龚婧琪暗想,樱挑这么贵,龚妍碧与郭淮那两个吝蔷鬼哪里舍得?却听那领头的小衙行礼笑道:“回几位奶奶、小姐的话,二姑爷和二奶奶刚到门口,这却不是他们带来的。而是孙爷听说下午府里要来贵客,特意去街上收来的,就当是这些天的食宿费,感谢龚老爷的盛情款待。”
这话听着有些生分,明菲与李姨娘对视一眼,莫非是打听到了真实情况,改变了主意,故而用这个方式来撇清么?
龚婧瑜很满意,笑道:“你去说,孙爷有心,感谢他了。家里正逢大事,招待不周之处还请见谅。”
又被人嫌弃了么?龚婧琪心神不定地强笑着命人给了那几个小厮赏钱,吩咐他们将樱桃抬到阴凉处去,预备下午待客。她不想见到龚妍碧夫妻俩,便扯了个谎,说是有些不舒服,要去躺躺,稍后又来。也不要人跟着,独自怏怏地在院子里乱走,心里成了一团乱麻。
第284章 守孝
龚婧琪正自纠结间,忽见龚妍碧扶着个小丫鬟朝自己这个方向走过来,表情相当不善。龚婧琪心情不好,不想与她照面,转身就要走,龚妍碧已然喊住她:“三妹妹,恭喜你了。”
龚妍碧夫妻俩是和孙皓一道进的门,早把这事情打听清楚。
又听龚远科不见了,含蕊被关着,她不想是龚远科杀了人,只怨恨这母女又逼走了龚远科,又想弄死含蕊,此刻看到龚婧琪没精打采地站在那里发呆,怎肯放过这个打击讥讽的机会?
龚婧琪走不脱,只好站住木着脸行了个礼:“二姐姐回来了?一路上还顺利?”
龚妍碧围着她转了一圈,讽刺道:“啧!几日不见,三妹妹就鲜艳得和朵花儿似的。原来是要在热孝期间办喜事,真是恭喜了。”
龚婧琪一张脸顿时火烧火燎,冷冷地道:“我听不懂二姐姐的话,也不明白你恭喜什么?我们家什么事都是父亲做主,你要说恭喜,不妨去寻他。”
龚妍碧“哼”了一声,道:“三妹妹你就别不好意思了。我都知道了。虽然说人矮了点,胖了点,耳朵有个缺,算个半残废,又是个不入流的商人,但难得有钱啊!最要紧的是,惠州离咱们这里够远,你不必担心你的那些事会传到惠州去,被人追着耻笑你。能嫁就好了,我还担心你过了这三年后一辈子都嫁不出呢。”
龚婧琪大怒,不假思索地道:“矮了胖了又如何?耳朵有缺又如何?他白手起家,敢和盗匪争斗,哪里就不如人了?不像有些人,生得倒是人高马大了,也算个官了,可两口酒一下去就敢冲着老弱妇孺动手,斯文扫地!商人怎么了?祖父也是商人,你亲娘还只是个奴婢!我有什么事怕人笑?明人不说暗话,如果不是你和你姨娘背后使坏,我何至于落到这个地步?人在做天在看,小心报应!”
龚妍碧被她一连串的质问刺中要害,也是恨得要死,随即“呵呵”一笑,看着自己的手指阴阳怪气地道:“我和姨娘背后使坏?没有那个钉子怎能挂那个瓶子?若是没有可给人说道的,别人怎样也翻不出朵花来!报应!嘿嘿,三妹妹,你说这场火灾是不是报应?我姨娘现在可算是瞑目了。你当心些,你逼走三弟,陷害含蕊,也不知要遭什么报应?”
龚妍碧这是第一次间接承认了苏家退亲的事和她们母女有关,又是用这样轻狂的口气提起龚二夫人的死,还倒打一耙冤枉她逼走龚远科,陷害含蕊。龚婧琪愤怒到无以复加,本想不顾一切发作起来,转念一想,想到若是闹将出去,龚远科倒是逃不脱了,但龚远秩与龚远季就要受到无妄之灾。
只为一口气,害了两个弟弟的前程,当真值不得,遂低喘几口气,缓缓道:“是呀,报应还在后头。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而已。我现在,可不就是报应么,所以,二姐姐,你要小心些。至于三弟,你以后若是有机会见着他,可得问问他遭了什么报应没有?”
龚妍碧本就不怀好意,想着今日客人多,巴不得龚婧琪闹将起来,把仅剩的颜面尽数丢干净掉,从此嫁不掉才好。此时见她不但不闹,情绪还平静下来,不由多了几分奇怪之意,上下打量她一番,又看不出什么来,遂道:“我没做过亏心事,怕什么报应!既然三妹妹如此瞧得上那孙皓,姐姐我便恭喜你了。只不知,人家如今买樱桃来算伙食费是什么意思。”
见龚婧琪脸色忽红忽白的,她心里大为受用,捂着嘴装模作样地笑了几声,道:“你如此出名,想要在热孝期间结亲,不虚度这三年大好芳华,还是挺不容易的。若是人家不要你,你也要想得开才是,孝满后托大姐姐给你在外地寻个半老头子,去做个光鲜亮丽的官夫人也还不错。到时候,你再来提醒我小心报应罢。”言罢一甩袖子走了。
龚婧琪站在原地愣了片刻,木木地顺着路走到一丛开得正好的芍药旁,看着花儿鲜艳,蝴蝶纷飞,突然悲从中来,蹲下去伏在膝盖上低声抽泣起来。也不知哭了多久,忽见一双男人的青布鞋子停在她面前不远的地方,不由唬了一跳,头也不敢抬,只埋着头抱着膝盖不动。
半晌,方听那人轻笑道:“我竟不知我这个丑八怪半残废小商人在三小姐的心目中是个伟丈夫。”
竟然是孙皓。听他这个话,只怕刚才自己和龚妍碧的对话都落入他耳里去了。龚婧琪羞得满面滚烫,手和脚都颤抖起来,恨不得挖个坑将自己埋了才好,哪里答得出话来,越发将头埋入膝盖中,动也不敢动,只拿眼角瞟着那双脚。
“擦擦吧。”只见那双脚又往她面前挪动了几步,接着一方雪白的手巾递到她面前。
龚婧琪哪里敢接他的手巾,又不能不答话,只微微摇了摇头,暗自责怪自己太过大意,家中有大事,客人来往多,园子里肯定会有客人来往,不该与龚妍碧多话,就该直接躲开才是。
她的反应早在孙皓的意料之中,他也不强迫,将手帕收起,缓缓道:“唐突一句,不知三小姐可要为令堂守满三年大孝?”
龚婧琪心头一阵寒凉,更多的是绝望。心想家中之事已然尽数被他知晓,定要被轻视,刚才自己那番话被他听去更是丢人之极,多半已把自己当个没有礼数,不知廉耻的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