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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君泽,你真该下地狱。”潭枫丹小声诅咒到。
“没关系,只要那家伙也能跟着我一起下去就行。”杨君泽微笑着回头跟目送两人离去的胥铭宏打了个招呼,余光可及之处,胥辛也抬起了头,目光锁定在两人的背影,若有所思。
还没走出多远,婚礼内场爆发出了巨大的骚动,潭枫丹想要回头看看是怎么回事。
“不要回头。”杨君泽笑着把她的下巴掰了回来。
坐在副驾上,等着杨君泽启动车,潭枫丹隐隐从后视镜看到有个穿着白色礼服的男人在竭力狂奔,被扬长而去的车尾气喷了一脸。
“要停吗?”杨君泽状似无意地问道。
潭枫丹摇了摇头。
当天晚上,企鹅跳动大互娱事业部总裁逃婚的消息就上了热搜,又很快被撤掉了,但是那么多人都目睹了,虽然相关消息被屏蔽,但还是有人换着关键词偷偷传播。Raven的父母也视为奇耻大辱,不久后另起炉灶开了新公司,和企鹅跳动集团的部分业务形成竞争关系,不过这就是后话了。
“胥辛为你逃婚,你一点都不感动吗?”穿着家居服的男人故作夸张道。
潭枫丹冷笑:“岂不是正合你意?”又挖苦道:“杨君泽,在我面前你可以松弛点,不用强迫自己装出各种表情,反正我也知道你是个什么鸟样。”
男人恢复了漠然的表情。微蹙的眉头,深邃的眼窝,微微抿着的薄唇,像是一尊被冰霜尘封的精美雕像,美则美矣,却缺乏人味,但这才是真正的、不加掩饰的杨君泽。
“那你说说我是什么样子?”男人难得露出了好奇的神情。
“一副永远也开心不起来的鬼样。”潭枫丹耸耸肩走了,没听到男人若有所思地喃喃自语:
“因为我很早以前,就已经失去了快乐的资格。”
之后的日子里,胥辛坚持不懈地想要解释,自己的电话号码被拉黑,就用别人的电话打,登门拜访被拒之门外,就在外面捶门,最后还是被保安请了出去。
潭枫丹恍惚之间好像又回到了几个月前,只是这回她和胥辛角色互换了。在杨君泽保驾护航之下,两人几乎没有碰面的机会,但总有漏网之鱼。
在专门为新生儿准备的店铺挑挑拣拣,杨君泽刚出去接了个电话,潭枫丹转角就遇到了鬼鬼祟祟跟着的胥辛。
“小枫,你听我解释,我那天回去调查后了发现,殷斯年一直在骗我,她跟我说,只要我乖乖结婚,她就会搞定一切,我不知道她把所有的罪名都往你身上推,连你母亲也过世了……”
“够了,能别提这些了吗?过去的事情就过去吧,我们两不相欠。”也许是怀孕的关系,潭枫丹变得格外敏感易哭,胥辛仅仅是这么几句,她就想要落泪。
“那你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没等她回答,男人就神经质般地自问自答:“我去医院查过了月份,难道你不是和我在一起的时候,就同杨君泽搅到了一起?”又央求道:“小枫,只要你舍弃这个孩子回来,我可以原谅你的背叛……”
“胥总,麻烦你不要再骚扰我的妻子和孩子了。”杨君泽特地加重了“孩子”这两个字:“否则,我会向法院申请禁止令。”
潭枫丹白了他一眼,蓦地明白为什么胥辛第一反应孩子是杨君泽,恐怕早就像这样被误导过多次了。但是胥辛对她毫无信任,还是格外让潭枫丹恶心。
当初,确定关系后,胥辛和那么多女明星和网红传过绯闻,胥辛说是子虚乌有,只要他说,她就信。现在情况颠倒过来,胥辛却毫无怀疑地信了谎言。
潭枫丹不想再在这里多纠缠,杨君泽却偏偏还要挑衅,边比中指边倒退的胥辛:“胥总,如果你真的感兴趣的话,不妨帮我想想孩子的名字,孩子快出生了,我却没有灵感呢。”
胥辛气得一个趔趄撞到了货架,这个货架陈列的是抓阄区,各种精美的小道具框框往下掉,胥辛捡起一个砚台,怒气冲冲道:“叫砚台吧,方方正正跟你这书呆子很配。”
也许是因为做过太多孽,潭枫丹生孩子的过程异常艰难。
临近预产期,医生评估具备顺产条件。羊水破了后,迟迟未出现宫缩,医生只能上了催产素。
冰凉的液体滴入后,比千刀万剐更痛苦的宫缩终于开始了,几乎每过几分钟就会出现一次,每次持续数十秒,如同眼睁睁地看着肚子里有个小人在铲洞。潭枫丹疼得神志不清,甚至连呼吸的力气都没有,只能靠抓住床单和围栏用劲。
等到清醒过来,潭枫丹这才发现,原来疼痛和快乐同样短暂,如同浪潮侵蚀海岸般越来越猛烈的钝痛感,折磨得她失去了对时间的感知能力。原来已经过去8个小时了。
在医生的建议下,潭枫丹签字转剖腹产,打了麻醉,后面的事情都是迷迷糊糊的,只有起身时的刺痛和永不停歇的啼哭声提醒着她,一个新生命诞生了。
是个女孩。
每两小时喂一次奶,再也没有睡过一个囫囵觉,不知道未来是否能照顾好孩子度过坎坷的一生,即使是在定价高昂、24小时陪护的月子中心,潭枫丹依然感到了强烈的沮丧情绪。
生完孩子,她好像对世界上的一切事情,都失去了兴趣。
给孩子登记户口取名的时候,潭枫丹没想好,胥辛的“砚台”不知怎地浮现在脑海,带着一丝报复心理,她懒洋洋道:“潭砚砚。”
她陡然间又想道,这样真的公平吗?为了不去监狱服刑,留下这个意料之外的、提不起一点爱、只是出于责任感去照顾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