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上官靖羽是怎么了,到那时她知道,小姐心里不舒坦。小姐要去哪,她就去哪,不管何时无论何地,她都会跟紧小姐。
马车冒雨去了国寺,到那儿的时候,已经过了午饭时间。上官靖羽也不觉得饿,直接去寻了那棵菩提树。
偌大的菩提树,悬满了红色的绸子,茂密的叶子遮去了漫天细雨。红绸在风雨中翩然起舞,看上去,就像是一株红枫,红得炽烈。
上头,凝着多少人的希冀。
有痴男怨女,有父母子女。
“为何那么多人都信这个?”素言不解,“不是说,求佛不如求己吗?”
上官靖羽轻叹一声,“人在绝望的时候,是无力的。所以人绝望会相信神,可是神绝望又该相信谁?我不知道,天知道。”
小沙弥奉上三条红绸,摆在桌案上。
想了想,上官靖羽执笔写下了第一条红绸心愿:惟愿郎君康安,得胜千里归来。
素言点头,“极好。”
上官靖羽一笑,继而写下了第二条:与君携手百年,莲子终归成双。
素言一怔,这说的是芙蕖。
第三条则是:家父喜乐顺遂,天下万民同安。
“小姐,那你自己的呢?”素言问。
上官靖羽莞尔,“这就是我全部的心愿,除此之外,已无其他。”
素言蹙眉,撑着伞,跟着上官靖羽去系了红丝带。飘扬的红绸,带着她满满的希冀,希望这天地间的神灵能瞧上一眼,哪怕只是一眼。
她站在树下看了很久,看着自己悬在树干上的红绸,定定的站着。
不远处,一衍大师念了一句“阿弥陀佛”,上官靖羽这才回过神来。
瞧着上官靖羽跟一衍大师离开,素言便问小沙弥要了一根红绸,学着上官靖羽的模样,在上头写了一行字。
下雨的天气,树干有些湿滑,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算将红绸系在了菩提树的顶端。
上头清晰的写着:惟愿小姐与姑爷百年好合,儿孙满堂,共享天伦。
下了树,身上脏兮兮的,素言便去清理一番。
所幸上官靖羽去了一衍大师的禅房,这国寺之内,她也放得下心。
“上次小姐过来,愁容满面,这一次过来,似乎愁怨之事只多不少。”一衍大师的房内点着香,淡淡的香气能让人静心平气。
上官靖羽一如既往的坐在他对面,扯了唇却笑不出来,“大师慧眼。”
“凡事皆是因,或孽或福,只不过有些孽是用来还的,有些是用来赎的。”一衍大师淡淡道,“这还与赎是两码事。小姐可明白?”
上官靖羽颔首,“我知道。”
就好比她与萧东离,就算是孽,也是用来还的。
而她与芙蕖,就是用来赎的。
“世事洞明皆学问,可这人,有时候不如糊涂。所谓难得糊涂,糊涂难得。”一衍大师轻叹一声,转动了手中的佛串子,“有些事,不知道反而是好事,知道太多却伤了心神。”
上官靖羽点头,“是啊,知道太多,心里就过不去了。”
“世间之人,皆好高骛远,皆远香近臭。不相干的人伤你,你反倒不会往心里去,若是有恩于你更是感激涕零。可越是亲近之人却忘了珍惜,钻了牛角尖般的觉得无可宽恕。可一辈子就这么长,你恨是一日,爱也是一日。”一衍大师摇头,“又有什么不能原谅的?人生,就是个轮回的过程。年复一年的折磨自己,日复一日的报复自己,还不如宽恕别人,放过自己。”
“听大师一席话,如醍醐灌顶。”上官靖羽深吸一口气,“有些人放不开的不是仇恨,是自己的心。”
一衍大师点了点头,“相由心生。心善则面善,心恶则容邪。这全看自己主宰,到底是进还是退,都是自己的选择。”
上官靖羽抿唇莞尔,“多谢大师。”
“各人自有各人福,你也不必事事操心。有些事,注定不是你能解决的。”一衍大师倒上一杯茶,“随着自己的心走,万事无忧,成败无悔。”
她点了头,“是啊,我一介女流,天下江山,岂能因为而该。希望越大,我怕失望越大。”
“看淡输赢,才得输赢。看淡天下,方得天下。这世间之事冥冥之中自有定数,非人力所能逆改。”一衍大师和蔼的望着上官靖羽。
她蹙眉,心下咯噔一声。
自有定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