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音娇媚入骨,缠绵绯恻,就象柔软的丝线,将人的心一圈又一圈地缠绕住。薛蘅面颊忽然红了起来。
谢朗却是吃过大亏的,女子一开口,他便吸了口气,令灵台澄明,又急握上薛蘅的手,在她虎口处用力掐下。
薛蘅醒觉,正要将谢朗的手甩开,他已快速在她手心写下几个字,“我引,你走。”
薛蘅快速抽回手,摇了摇头。
谢朗苦笑了一下,大声道:“翠姐姐,小弟对你也思念得紧,奈何小弟这一身臭得很,不好意思见姐姐,且容小弟洗个澡,再来与姐姐共叙鸳梦,如何?”
他口中胡说八道,却继续抓过薛蘅的手,在她掌心写道:“羽青来了,不引开他,没人能逃得脱。”
羽青!
薛蘅面色微变,没有料到天下第一神箭手、不离丹王左右的“云海十二鹰”老大,竟也为了《寰宇志》,千里迢迢来到殷国。
她看着谢朗的左臂,面上涌起了一丝愧疚。
女子娇笑连连,“哟,小谢,还洗什么澡啊,那是男人味。姐姐我最喜欢闻男人味,若是一日不闻这味道,可一日都睡不着。”
薛蘅听到这种话,心生厌恶,竟有想呕吐的感觉。见谢朗要跃出去,一把拉住他,发狠道:“我去!”同时伸手去解背上的铁盒。
脚步沙沙,渐渐清晰。
谢朗知羽翠等人正借说话之机步步逼近,而羽青则不知潜在何处,只待二人露头,便难逃他那雷霆般的一箭。
他在北境与丹军交战三年,吃足了云海十二鹰的苦头,更在一次巡边之时,险被这羽翠迷倒。所幸他练的是童子功,定力过人,智计迭施,才没有“失身”于羽翠。
至于羽青的箭术,那是连裴无忌也闻之色变的。
在丹王与平王对决的最关键一役中,谢朗将薛季兰相赠的“麒麟片”镶在平王的铠甲中,令羽青必杀的一箭没有得手。平王成功将羽青引开,裴无忌才得击败丹王主力,丹军不得不全线退回丹境。
先前箭势一出,他便认出是羽青亲来夺书,云海十二鹰到了五位,自己和师叔,还能逃出生天吗?
只有引开他们,才能让师叔有一线机会,带着《寰宇志》逃生。
他挣了一下,薛蘅却不放手。情急下,谢朗将胸前衣襟用力撕开,薛蘅不及移开目光,看得清清楚楚。他的肋下,一个箭疤赫然可见,正中更似剜去了一块肉,狰狞可怖。
她默然不语。谢朗左臂疼得似要断裂,他压低的声音也带了几分狠决之意:“男子汉大丈夫,有仇就得报!”
薛蘅却仍不松手,道:“要走一起走!”
“不引开他,一个都走不脱!”
“我去引开他!你带着《寰宇志》走!”
“不行,我去!”
两人说得低沉而急促,俱都血往上冲,谢朗更是急得额头青筋直暴。
听到羽翠等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薛蘅冲着谢朗一瞪眼,将解下来的铁盒塞到他怀中,怒道:“我武功比你高,我去!”
谢朗一梗脖子,将铁盒丢回她身上,低吼道:“我比你了解他们,我去!”
薛蘅再将铁盒塞给他,咬牙道:“我是师叔,你听我的!”
谢朗左臂鲜血仍在不停流淌,急痛下,只觉眼前这个女人如此不可理喻。他在骁卫军中说一不二,军令如山倒,没人敢象薛蘅这般不听号令。他怒气上涌,猛然伸手,将薛蘅按在巨石上,逼到她面前,身子几乎要压到她的身上,狠狠道:“我是男人!你少废话!”
说话间,他双目圆睁,喉结滚动,袒露着的胸膛肌肉贲张,一股强烈的气息自身上散发出来。
薛蘅被他按在巨石上,正要反抗,闻到这股气息,竟莫名的浑身发软。迷糊中,她抬头仰望谢朗,正见他下巴处青茬一片,喉结高突,滚滚而动。
她慌忙移开目光。这,还是那个十七岁的跳脱少年吗?